第272章 夜尽无明·六十四·不年轻了

因要比武,劈开了一块空地,筹备完毕,燕流丹带了一队人过来,扫视了一圈:“不知,哪位应战?”

解忧上前说:“请问高骊王子,这场比武,是否分男女?”

燕流丹笑容凝了凝,忽的想起在她身边见过一个白衣女子,也有一位敌人告诉过他,那女子出手极快,招招致命,若非拔腿逃得快,便已命丧奴桑,想到这,燕流丹说:“自然要分。”

解忧说:“这比武的规则,若是只由王子说了算,恐怕不妥。”

“公主想如何?”

“不如改一改,双方各派三人,三局两胜。”解忧看着他,说:“这三人,须为两男一女,看男人打架没意思,有女子加入才更好玩啊。”

燕流丹正迟疑,皇甫衍点头说:“朕觉得可行,单比一场也无趣。”

夏朝使臣姗姗来迟,为首的男子面目俊逸,神采闲雅,举止有礼,看去颇有舒适,解忧有点意外,一听严松这名,以为有点年纪了,却不料竟才十七八。

既然来了,当然也不能光看热闹,解忧把规则复述,说:“小严使臣,这么有趣的比武,夏朝可要参与?”

严松是第一次见这位公主,但其事迹有所耳闻,忽觉与想象中不同,哪有妖媚祸君,分明松弛有度,言语得体。既然是高骊与晋国的争端,严松先看看:“夏朝并未携女子同行,不便参与。”

燕流丹脸青:“高骊也只带了数名勇士,未有女子,如何比得?”

解忧说:“这容易,高骊自认输一场,尽力赢得另外两场便可。”

燕流丹脸又白:“这怎么能行。”

出使他国,多带的是勇士,哪有带女子出来耀武扬威的!

这不是明摆着占一场便宜!

解忧说:“既然王子不同意,想必是怕了晋国女子,那就学学这位小严使臣,干脆认输别比了。”

严松:“?”

燕流丹:“!”

“还有一种法子,”解忧说:“你们遣个人男扮女装,晋国也认是女子。”

燕流丹血压升满。

众目睽睽,男扮女装,这跟戏弄和侮辱有区别!

“既然早已谈好规则,岂容公主如此无理取闹随意更改!”燕流丹说:“难道,晋国这般出尔反尔。”

“高骊王子,这话说的,规则不是一成不变定死的,在晋国的地盘,你想要好处,就要听我的规则,”解忧说:“这比武还没开始,你不想遵守,可以随时不玩,再而,你怎知你们高骊就不能赢那两场呢?既然心里已经认输服了我们,还需比什么,早点收拾回去吧。”

“你!”燕流丹哑口无言。

这女人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刚才白费口舌了呗!

有时双方谈判,就需要她这样的厚脸皮,皇帝代表脸面,不能干这样无耻的事,将军打仗在行却不会谈判,鸿胪寺卿不在场,燕流丹挑的就是这时,一言两语,逼得皇帝必须比,谁知这会儿,她偏的要来搅局。

众人看着解忧,若是单和燕麒一人比,胜率不大,若是三局两胜,肯定必胜无疑,可她却又加了个二男一女的条件,若是高骊当真不比了,那归还十城的条件,岂不是白白不要了?

“高骊岂会不比就服输!”

高骊队伍中,燕麒的背后,站出来一个秀雅艳丽的公子。

解忧见了那公子,忽的弯起唇边,脸上笑容几乎遮盖不住。

皇甫衍愣住,醋意大起,正要说什么,才觉不对劲,那位公子……

公子说:“二男一女,比就比!我愿代表高骊女子出战,且要和你比。”

公子指着解忧。

“不行!”徐大小姐站出来,以为高骊挺不要脸,真要用男子代女子,解忧这么柔弱,必定不是对手。

公子颇有横色说:“你又是谁?我与她比,又不吃亏,你急什么。”

徐大小姐说:“解忧有伤在身,你要趁人之危,我当然不同意。”

公子看着解忧,皱眉说:“你受了什么伤?伤哪儿了?严重吗?”

众人云里雾里。

这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了?

解忧微微摇头:“你要真与我比,也可以,只不过,我用不得左手。”

“那算了,我不和你比了,”公子眉头一皱,看着徐大小姐说:“我和你比,总该可以了吧。”

“不行!”昭平公主站出来,这比武关乎国事,徐大小姐那点底子,时灵时不灵的,她哪敢放心。

公子说:“这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晋国,就没有女子敢出战么?”

昭平说:“大晋公主皇甫若珂,愿代表大晋出战,不知姑娘名号?”

公子上前:“高骊公主,燕嫆!”

燕流丹叹了口气。

严松看着这群公主们,稀奇热闹得很,她们吵起来,仿若已没有男人什么事了,若是夏朝小公主也来凑凑,不知会是何光景,可惜,小公主被歹人拐走毫无踪迹,不知夏大公子找回没有。

比武第一场,燕麒出战,既然知晓这人厉害,晋国也不派名将丢脸,挑了个小将去打,自然第一场高骊赢。

解忧目光跟随着燕麒。

燕麒退回高骊队伍里,冰冷的脸色竟露出了那么一丝郁闷,许是真正的实力都没用出来,赢得没意思吧,来时,燕流丹肯定给他说多么艰难困苦。

如今,就这?

冷冰冰的脸很快撇去看燕嫆,他那一丝郁闷转为了担忧。

第二场,勾弋出战,对面高骊人武功不差,一上来便是招招狠意,打得勾弋差点招架不住。

两国比武,约定俗成,都是点到为止,所以,勾弋并未使出全部,每次接近对方,以为制住了,谁知他力道一收,对方便会钻这个空子,反手奋起掣肘,对他毫不留情,身上被剑割了一道血口。

皇甫衍皱了眉,晋国已输了一场,后两场,不是必须赢,而是非赢不可!

解忧说:“这个高骊人招招致命,完全是顶级杀手的做派,哪里是勇士,分明是哪里来的死士吧。”

燕流丹笑笑不说话。

解忧说:“勾弋统领怕要吃亏,若不小心死了,高骊王子如何交代。”

燕流丹听了微笑说:“公主的规则里没说不准伤人,也没说,不准杀人。”

燕流丹根本就不指望燕嫆能赢,所以前两场,必须彻底拿下,他给这人下了死令,无论用什么阴招诡计,即便拼了那条命,也要赢下来。

解忧放高音,说:“勾弋统领可听见了,高骊王子亲口说,准许杀人。”

燕流丹:“……”这女人!

严松只觉高骊做法过激,说是娱乐,竟都快比生死了,实在得罪人。

勾弋堵着一口气,只想她闭嘴,这高骊人若是个刺客,他早扭断其脖子了,眼下这场合,杀人不理智,高骊人不要脸,晋国还能跟着不要?

她懂什么!毕竟若真弄死了人,就不仅仅只是方才的彩注那么简单!

勾弋使出杀招,把那人击晕,才艰辛赢下这一场,那高骊杀手出剑并不留情,勾弋下来时全身狼狈不堪,到处都是口子。忽的,他看了眼解忧。

解忧也在回看,挑衅似地啧了声,只差把‘丢脸’两个字扣他脑门上。

勾弋那股气又上来了,却不好发作,回到皇甫衍身侧,后者脸色不太好,让他下去换件像样的衣裳,勾弋便又离去。

第三场,两国公主对战。

昭平公主更了轻衣,亲自上场挑大梁,皇甫若珂武功虽不及那些江湖上的绝顶高手,但应付一个高骊公主,绰绰有余,常有人言,若她是个男儿,也未必不能当个佼佼名将。

燕嫆不曾更衣,仍是男装,眉目傲然,冷酷无比,为国而战时,任性肆意的公主也会提起剑。

解忧望着二人,莫名涌动,也不知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捣鼓作祟。

两位公主较量前期,看不出胜负,众人揪着心,中期段,燕嫆小小的压制了下昭平,逞了上风。

解忧又看了眼燕麒。

仍是没什么表情的冷脸。

心想,燕嫆这两三年底子有长进,若是自己上场,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了,不愧是师傅教得好啊。

解忧频繁看向燕麒的眼神没逃过皇甫衍的眼睛,闫可帆本在看场上,注意到二人,也向高骊队伍看了过去,燕麒面容沉冷,尽管知道自己受人瞩目,也当不闻,目光专注的只在场上,准确来说,只在那位高骊公主身上。

场上,昭平摸熟了套路,很快逃脱压制,反手便是强横的一招,燕麒皱了下眉头,没有再看,转而低头。

燕流丹愁着眉,前两场一输一赢,这第三场的结果毫无悬念,燕嫆根本没机会赢,果不其然,燕嫆的长剑被人家一挑,在空中翻转,插在她身后地面。

昭平说:“高骊公主,承让。”

手中武器突然没了,燕嫆撇过脸,顿了很久,她不是那杀手,死不认输,武器掉了还要去捡回来再打,燕嫆知道赢的机会不大,忽然有点委屈,燕麒又抬起了头,看着她,大庭广众,她一人孤单站在那里,仿若不知该做什么。

她脸撇在另一侧,看不清表情,徐骢说:“这高骊公主,不会哭了吧?”

万一真的把人家公主打哭了,传出去说晋国欺负人,也不太好听了。

昭平公主似乎也觉不妥,绕过燕嫆去了后面,把那挑落的剑取出来,又轻轻递给燕嫆:“公主?”

燕嫆抬手取走剑,哼了声,转过了身,燕流丹觉得输了没面子,这会儿嘴闭得紧,也没什么话,燕嫆又转向了皇甫衍,说:“高骊,输了。”

皇甫衍琢磨说什么,燕嫆又说:“但是大晋皇帝,高骊不会一直输的,晋国兴盛长明屹立不衰,可我高骊也如明月高升,假以时日,未必不可再来一争。”

有人嘀咕窃语:“怎么输了的,竟比赢了的还要嚣张。”

解忧佩服燕嫆,这姑娘还如当年那般,明媚纵傲,无论面对何人,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胆怯。

赢了比武,皇甫衍高兴了,说:“高骊公主豪言壮语,大晋拭目以待。”

比武结束,天色已暗,皇帝与众人共饮,为明日的狩猎开宴,同时命人宣读有哪些比赛和奖赏,春猎本就是让皇帝朝臣有闲暇的时间兴乐,是一场大型的骑射聚集活动,每一天都有不同玩法,夏朝高骊使臣也可以参与其中,若取得不错的成绩,皇帝也会不吝赏赐。

东明帝在时,曾说,春围骑射是让在金陵的官员换个环境活动筋骨,也让他们熟悉什么是战场,知晓居安思危的道理,好日子过久了,每日窝在家中,肱骨都快坐穿了,对身体也不好。

东明帝在心里没说的是,就跟公司年会一样,表演才艺,发放奖金,鼓励大家继续为公司做贡献,顺带看看今年出彩的风云人物又是哪一位,能在众多领导面前露脸,那可是向上爬的机会。

燕流丹一脸挑事的说:“春猎赛制是男女分开比,实在无趣,依本王子看,也该改一改,不如今年就不分男女。”

有武官提高声音,说:“女子与我们比,必输无疑,这有何可比。”

燕流丹说:“可别小瞧女子,晋国昭平公主剑法超群也如猛将,解忧公主口齿伶俐骑射也不差,我高骊公主也是自小长于马背,这些女子们未必不能在我们男人堆里争个名头,若是将军们输给女子,那才叫没脸呢,解忧公主,你说是吧?”

燕流丹把脑袋转向她。

燕流丹见过她箭法也就那样,她敢搅他的局,他也要看看,她是怎么在大家面前丢尽脸的。

燕流丹又给压力说:“公主若觉比不过男子,可干脆认输不比。女子本就不如男,便是公主输了,也不算丢脸。”

解忧想拧他脑袋。

这话说的,她若不参与,就是认输,参与了输给男子,也还是输,不争个第一给他瞧瞧,他不罢休啊。

卫三嘁声:“嚣张,明天就偷偷套麻袋揍他,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

女子不如男,这话听着就刺耳,解忧还没说话,昭平公主看向自己弟弟,就说:“皇上,高骊王子的提议十分有趣,既然出来玩,那就应当玩得痛快!”

解忧也说:“既不分男女,干脆也不分国,我说个新赛制,三人自行成组,三日为期,看谁家猎得多,若是人缘不行,凑不到三人,便不得参与,我看看,到底有多少男人不敢报名。”

都是搞事,那就往大了弄吧。

皇甫衍头疼,喝了一杯,看了眼燕流丹,好端端的,招惹她们干什么,弄得他不答应也下不来台,皇甫衍附和说:“听起来的确有趣,朕也想看看,女子和男子,到底谁更胜一筹。”

这话一出,便是同意。

底下人窃窃私语。

有人说:“这怎么能比,女子就是女子,最多就会猎个野鸡野兔,她们自己比一比不就行了。”

有人说:“赢了女子又有什么好光彩的,这几位都是公主,又不能得罪,若是要我让着,我也不肯。”

有人说:“若不去,便要被人说不是男人了,唉,我还指望今年拔头筹,让皇帝封我个官做做。”

昭平说:“皇上可要参与?”

皇甫衍看向底下,说:“朕有大将军,代为参与,如朕亲临。”

闫可帆起了身:“是。”

解忧顺带站起,向上面递去,说:“我若做了第一,可有何奖赏?”

皇甫衍望着她,语气柔和了许多,说:“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转眼第二日,这项新赛制惹人注目,喻憷在旁写名单,报名者都需去找他。

燕流丹带了两位高骊人成组,他没要燕麒,很怕他故意放水。

燕嫆想要燕麒参与,另从队伍里叫了两人跟他一组,还说:“若是你赢了第一,也叫大晋皇帝给你赏赐。”

燕麒说:“公主,你呢?”

燕嫆是女扮男装混入使团,身边连个服侍的婢女都没有,这赛制三人成组,这会儿,她能到哪儿去找人?

严松亦是带了两位夏朝自己人,这群人记了名便先行一步去了。

闫可帆也来了,带了两位武将,徐骢自组一队,这热闹不上不行,打趣说:“少了喻将军,这上榜人可少一位。”

喻憷把几人名字填上,说:“这林子里有什么猎物,在何处放归,都是我看着的,我若参与,岂不是占便宜。”

鹿台山虽有野兽,但地方大,真要找起来也费劲,有可能什么也猎不到,所以,会提前从别处抓些猎物,主动放进去,好不叫大家扫兴。

数个小将和数位年轻也要参与的文臣过来了,有小将说:“喻将军都放了什么?该不会野兔野鸡都绑腿在等着,让几位公主们不丢面子,好猎住一两只吧?”

一说这个,不少参与人都起哄笑了笑,尽管嘴上说着不分男女,但这群男人仍是没把那几位公主放在眼里。

见喻憷冷了眉,众人默了默,玩笑开得有点大,喻憷说:“本将公平公正,你们给我多少猎物,便记多少,你们喜欢绑腿的,自己绑去。”

众人记完名单,灰溜溜走了。

解忧和大小姐姗姗来迟,摸了下名册,卫三说:“这么厚,公主,得快点,再不抓紧,等会儿都没猎物了。”

昭平公主也才来,喻憷看着两人:“二位公主,要一起组队?”

“谁和她一起!”

“当然!”

第二句是解忧说的。

徐大小姐和卫大同时‘啊’了声,心想,你俩组队了,那我俩怎么办?

解忧说:“严重缺人,你缺,我也缺,咱俩勉为其难,放下过往恩怨,先同仇敌忾,凑合几天。”

春猎不缺女子同行,官眷婢女都有,但缺会骑射的女子。

卫三数了数:“不缺啊,公主,还多了呢,我都忍痛割爱。”

解忧用眼神让卫三闭嘴。

没看见她在抱大腿么,跟这俩组队,严重拖她后腿。

解忧说:“皇帝把慕晴给了你,可你还少一个会骑射的帮手,你这婢女比起我,我觉得,我更胜一筹。”

昭平身边的婢女是竹妙,她会骑马,可箭术太差,纯粹只为凑人数。

昭平说:“你以为你稀罕?”

解忧说:“是的。”

“……”昭平突然觉得她好无耻,说:“你又不会骑射,有什么用。”

“我会,你信我。”

“不信。”

昭平公主无视她的真诚,昨天没眼瞎,看得见,说实话,更想要她身边的两卫,至少是真练家子。

解忧说:“我要是输了,晋国丢脸,都是女子,你也丢脸。”

昭平说:“那这俩不比了?她们也是女子,你不怕她们输?”

解忧便说让二人去找高骊公主,一起参与,卫大和大小姐又‘啊’了声,有种还未参与突然就被抛弃的感觉。

昭平思索片刻,忽既明了,说:“难怪,你说不分国。”

卫三恍惚也懂了,猜测说:“公主,你是不是要卫大和大小姐去当奸细搞破坏,不让高骊公主赢啊?”

“……”解忧看卫三半响,又吩咐卫大,说:“你们只需把燕流丹赢了,而你和我,”面对皇甫若珂,解忧冷静说:“必须争第一!”

卫三不懂:“为什么?公主,难道卫大和大小姐就不值得争第一吗?”

徐银楹说:“我们这几个真的能赢那个高骊王子吗?”

喻憷看着这堆女人,不知在讨论什么战术,等了半天,缓步过去,说:“二位公主,可商量好了?”

最终,解忧同皇甫若珂及慕晴一队,燕嫆与大小姐及卫大一队。

虽然是三人成组,但皇甫若珂带了四个府卫,府卫不配弓箭,只在后面跟随保护,顺带帮忙捡一捡猎物,解忧也带了卫三,昭平给慕晴分了一个。

数百人进林子,且马蹄狂乱,这么大震动,兽物早跑得不见踪影,几人在林子里晃荡,愣是一只都不见,昭平说:“分开吧,你最好,别叫我失望。”

等昭平和慕晴分开一走,卫三按耐不住,昨天那场面瞧见的人多了去,上前偷偷说:“公主,你要实在射不到,我可以帮你,但别叫人看见。”

解忧:“……我谢谢你。”

卫三:“不客气。”

解忧:“麻袋带了?”

卫三:“带的。”

解忧:“有点小。”

卫三:“套头就行。”

解忧:“……我是说,万一我猎到了豹子野狼,这么小,怎么装?”

卫三:“啊……公主,有没有可能,你想的太多了呢?”

“……”

解忧:“去看看,燕流丹在哪。”

卫三懂,连忙去了。

解忧一人转悠半天,兽物没见,倒是见了夏朝使臣,严松身后有一随从,马背下挂了只肥羊,血都快流干了。

解忧捂了下鼻子,腥味难闻,严松见了她,先是一礼,让随从去后面一点,说:“别吓到公主。”

解忧说:“小严使臣,收获不错。”

严松见她什么也没有,安慰说:“不急,公主慢慢来,必然会有的。”

说完,便要去寻找下一个猎物,解忧却一直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不远也不近,严松耐闷,勒马回头,说:“……公主,是迷路了吗?”

解忧说:“我运气不太好,跟着小严使臣,也许能快速找到猎物。”

“……”

严松觉得,她可能是有点霉运在身上,自从尾随他,方圆几里,他就再没见过猎物,之前还能见到不屑去猎的兔子,现在连兔子都没了。

而且,有种错觉。

她说的找猎物,是指他?

解忧跟他闲聊:“小严使臣觉得,你在榜上能排第几?”

严松说:“不敢说第一,前五倒是有机会一试。”

解忧说:“为何不敢第一?小严使臣认为,第一会是谁?”

严松知道二位公主参与,都是奔着第一去的,可这第一哪有那么容易拿下,说:“外臣不敢乱议。”

解忧说:“你们夏王灭奴桑收南庭控代渠,月前又称了王,敢做的事挺多的,一般使臣来朝,不是耀武扬威,就是来挑衅,就如那叫嚣的高骊王子,小严使臣,你很谦虚啊。”

严松微笑说:“临行前,王上叮嘱,愿与晋国永世修好,不可无故闹事。”

永世,听着都觉得这两字假的很,虚伪的面子罢了,解忧说:“可惜了,他称王,我还想送他一份大礼,只是,家里穷,送不出手,等我夺了榜上第一,问皇帝要了讨赏,再给他送。”

严松客气说:“待外臣回去,必定告知王上,有公主这番挂念。”

“那就多谢了,小严使臣记得来我府上拿,”解忧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折马回头,问:“对了,你家夏王,姓南宫,他叫什么来着?”

严松喉咙堵了一下,解忧说:“这里是晋国,你说他名字,也不僭越。”

严松说:“单名,祤。听闻,夏朝曾大旱一年,王上降生那日,惊雷滚滚,暴雨腾腾,万物复苏,又见祥云飞鸟,先王便取名为祤,因此天色,诸臣上议立为太子,以巩固夏朝国基。”

解忧听了,喃喃:“南宫……祤。”她又复述了遍:“南宫祤。”

听她念这名,严松莫名有股生寒之色,还有一抹幽幽之怨。

却听她又问:“他多大年岁了?”

严松回:“下月生辰,年二十五。”

答完后,严松见她骑马离去,在林中消失,方才,这位公主是不是悠悠说了一句,“不年轻了。”

严松有片刻摸不着头脑,又不是三十岁就死,怎么就不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