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全文翻译

象牙手柄刀

В.А.索洛乌欣

他们从莫斯科给我带来了一把象牙手柄的小折刀和两把像镜子一样明亮的刀，一把大些，另一把小些。

爸爸在石头上磨那两把刀的刀刃，小刀就变成了无价之宝。就比如说，小刀可以用来割胡桃木棒。可能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我，但是一根同大拇指一样粗的小木棍就被我割断过一次。

9月1日起我的小刀又获得了一项特权，费德罗·彼得洛维奇老师本人都拿我的小刀削铅笔。这件不愉快的事情正好发生在费德罗·彼得洛维奇的课上。我和尤拉打算在课桌上刻上字母“В”或者是字母“Ю”，（现在是二年级，我们已经知道所有的字母）。我把手伸进包里去拿小刀。

手在平时放的地方并没有找到小刀，便伸到包的最底部，又在书本和练习簿里面翻了翻。我已经忘记了这是上课，忘了老师。我开始翻口袋，在课桌里找，把手伸进尤拉的课桌里找，但是此时费德罗彼得洛维奇正用愤怒的、老师惯有的眼神瞪着我。

“怎么了？你为什么在课桌底下。站起来！我说话呢！”

可能是我站起来太过于惊慌失措，也可能是我的样子很可怜，老师变温和了。

“怎么了？你能跟我说说吗？”

“有人偷了我的小刀……是从莫斯科带来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立刻就判断小刀是被人偷了，而不是我自己弄丢了。但是我毫不怀疑：肯定是有人偷了，因为所有人都羡慕我有小刀。

“也许是你忘在家里了？想想，好好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第一节课还在呢，我和尤里还削铅笔了……但是现在没有了……”

“尤里，站起来！你们真的在第一节课削铅笔了吗？”

尤里脸红了。他一定不喜欢这个故事，因为他就坐在我课桌旁边，所有人立刻就会怀疑他。关于削铅笔的事他承认道：

“削了。”

“那好，”费德罗·彼得洛维奇说，他走到讲桌跟前，愤怒地看着所有人，“谁偷小刀了，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我们班同学通红的脸在老师的目光下趴得更低了。

“好！”老师把名单拿出来。“巴尔苏科娃，站起来，小刀是你拿的吗？”

“我没拿。”

“坐下。瓦洛宁，站起来，你拿了么？”

“我没拿。”

我们班同学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他们站起来都惊慌失措，满脸羞愧。他们每个人被老师叫起来时都满脸通红，回答的都是一样的话：

“我没拿……”

“好，”费德罗·彼得洛维奇最后次说道。“现在我们知道了，你们当中有人不仅是小偷，还是懦夫、撒谎的人。所有人都出来，站在黑板旁边！”

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老师都让他们排好队站在讲台边上。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感觉被排斥了。

费德罗·彼得洛维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书包、双肩包和学生的课桌。他翻了同学们的东西。这时候我也为自己不经意间所做的这一切感到惭愧。

课间铃声响了，然后又上课了，一遍遍重复着。但是现在不是课间，而是放学。还在继续找小刀，其他班的男孩们朝我们班看，好奇地往窗户里看：为什么下课铃响了我们还不放学，我们怎么了？我们班已经顾不上那些男孩子了。

仔细翻完所有的书包和课桌，费德罗·彼得洛维奇开始检查学生。他检查了口袋，让学生把鞋脱掉。只有完全确定这个学生身上没有小刀的时候，他就让学生到教室的另一边，为了防止没被检查的人当中有什么人把丢失的小刀传递给这个人。

在讲台旁边的学生越来越少，教室另一边的学生越来越多，但是小刀还是没有找到。

当老师仍然在检查三个学生时，有件事发生了。我开始往书包里放书和练习本，突然，惹祸的小刀从一个练习本里掉了出来，落到我的膝盖上。现在我也不能还原我在那一刻的感受。现在只能保证一点，我心爱的的象牙手柄小刀和那两把像镜子一样明亮的小刀又回到我手里，这并不令人高兴。相反，要是它现在钻到土地里我会万分高兴，而我自己在那一刻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寻找还在继续的同时，我，一个生活在世界上八年的人，面临着解决一个世界上人类最难的心理问题。

如果我现在不承认刀子找到了，一切对我来说都非常简单。没找到就没找到。

但是，这也就是说我们班有小偷，也许每个人都会怀疑自己的同学、同桌。

如果我现在承认……哎呀，想想都可怕。……也就是说，因为我班里的同学们都被冒犯的搜身了，被怀疑盗窃了。因为我他们被侮辱、受到委屈，被伤害。因为我在最后没能上课……也可能，他们很容易想通，他们不是白白被搜身，白白被侮辱。

我无力的站起来并大声说道：“小刀找到了。”然后有人说我像梦游的一样从课桌里出来，缓慢地、没有把握地走到讲台跟前，把手摊开，小刀就在手上。

“笨蛋！”老师叫道（这是他生气时最喜欢说的话）。“你干了什么？出去！”“……出去！”

然后我就站在学校门口。一个个学生都从我身边经过。几乎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停留几秒钟，扔下一句：

“你呀！……”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跑回家，也没有跑到公园的一个角落里，在那个远离人群、草丛又高的地方趴着哭泣。

我固执地站在门口，直到全班同学都从我身边经过。费德罗·彼得洛维奇最后一个出来：

“笨蛋！”他又小声厌恶地说了这个词。“他的小刀被人偷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