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不能没有念想。姹紫嫣红的桃花运让少华的生活充满活力。每天迎着晨光,身心轻盈,喜悦如汨汨细流的泉水,滋润心田,濯涤灵魂。人像充满气的皮球,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向岚高雅热烈,曾让他意乱情迷,不能自拔;建萍温暖柔情,动静之间皆能引人遐想。她们都是精灵的化身,明眸善睐,秋水盈盈,如薄雾轻烟的峰峦,清风徐徐,有暗香浮动。清澈润泽的青春气息,让人如沐春风。
幸福总是伴随着烦恼。夜深人静时,少华也会煎熬。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要有所取舍。冷静下来,理性就会战胜感性,向岚就如阳春白雪,可以爱慕,可以风花雪月,但能否面对生活的琐碎逼仄?建萍就如温厚的大地,总能容纳他的狂放与平凡,与她相处,最舒服。所以,他拼了命也要和冯平抢。
人是矛盾体,在冷静的时候,清晰无比。真正面对向岚的温柔攻势,原来的清澈又会成为一团浆糊。毕竟向岚这阳春白雪就在身边,少华也还年轻,总有风花雪月的遐想。试想,花好月圆夜,空气都蕴藏着骚动的因子,能不动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今亦然。
推己及人,少华也会想到建萍,她身边就是冯平,能经得起他的死缠烂打吗?少华打电话给建萍的频率明显增加。聊得也不多,每日里就问她一天的学习生活,聊些身边的趣事。问得多了,建萍也晓得了少华的心思,无非就是打探她是否和冯平在一起。一开始,她也很气,气恼少华对她的不信任。慢慢的,建萍也学聪明了,少华既然那么在意她是否与冯平在一起,何不让他心有挂念,省得他心有余力爱别人。向岚,始终是建萍放心不下的对手。
有时,建萍也会故意透露一些冯平的琐事。比如,他今天来接我去上课,在饭堂里,他又给我打了一份猪骨汤……凡此种种,总能牵动少华的心,第二天必定又跑去建萍学校,把她说的,冯平对她所做的,又重复一遍。
每一次,少华来找建萍,都会引起宿舍的骚动。必有人作向往状,痴痴地说,真是慕煞旁人了!小叶就会问建萍,给少华下了什么迷魂药,能让他死心塌地地围着你转?
建萍总是淡然一笑,说:“因为我真心待他,你们也是知道的。”
建萍的话不假,寝室的都知道。虽然冯平锲而不舍,建萍却毫无所动。他来接建萍上课,建萍总会拉上同寝室的人,打来的猪骨汤,也是分亨给同学们吃。只是,这些,她都不会对少华说。她还是担心向岚,近水楼台。在运动场那一次,无论少华是否出于真心说出那样的话,向岚看少华的目光是不同的。同样是女生,建萍明白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少华来学校,建萍的心便会踏实,慢慢形成了心理依赖。人在身边,向岚即使有通天魅力,也无济于事。建萍对少华的着紧,少华一点也不知道。建萍很聪明,虽然很想知道向岚是否和他来往,却从来不问,好像不知道向岚和他同校似的。她只是用心,用心感受少华对自己是否着紧,若是少华稍有轻慢,心里就会不好受,但,依然不动声色。与其放低姿态去纠缠,不如保持矜持,让他过来追求。
建萍不愧是人中龙凤,在她的隐忍与苦心经营下,少华如小学的时候,唯她这个班长是从。每天就是围着她转,害怕冯平把她抢去。
少华的冷淡,向岚很快就感觉到了。学期末,忙着复习,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疏理。好在大家在同一间学校,有的是机会,她也不急。她已经想好,寒假的时候,约他出来,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让他走进自己的生活圈。她要改造少华,让他变得时尚高雅,学会和自己的朋友交流。
时代在发展,女性独立意识的增强,对男友的要求也会更高。向岚既喜欢少华,同时也希望他能融入到她的生活圈里,以便往后能更好的和家人相处。相对于向岚,建萍与少华同样来自农村,家庭背景相似,两人天然就心神融汇,没有隔阂。少华和建萍在一起,可以很放松,可以带她吃街边几块钱的捞粉,而不会心情忐忑。
少华很清楚和向岚之间的差距,随着了解的深入,差异越明显。向岚也知道这种差异,但她相信人是可以改造的,总有一天,少华会变成她想象的样子。
日子悠悠过,少华和建萍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期末复习很紧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陪建萍晚自习,取而代之的是每晚的电话问候。这样也很不错,能在睡前听听她的声音,会睡得更香。
建萍的电话还没打,廖仕壮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少华听出是廖仕壮,很是开心。乐呵呵地问道:“你小子,现在春风得意了吧!重色轻友,我算是认识你了。”
“哈哈……”廖仕壮未语先笑,说:“最近过得怎么样?天气冷,还经常打篮球吗?”
“也不算多,一周打一次吧。”
“啊哈,和我洗澡的频率一样。”廖仕壮笑着说。
“你有没有搞错哦,一周才洗一次澡?我隔晚洗都受不了!你就不难受的吗?”少华难以置信。
“我算是多的了。同寝室的,一个月才洗一次澡,大有人在。不过,这里的天气干冷,也没感觉有多难受。只是习惯了天天洗澡,隔几天不洗,就心痒痒的。”顿了顿,又说:“哎,我们这里下雪了,大地白茫茫一片,天阴沉沉的,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太阳,风呼呼地刮,无孔不入。害得我总去检查门窗是否关严了。”
“银装素裹,冰雪童话,浪漫吧?”少华很是向往。
“大一的时候是挺惊喜的,见多了,也就那样。我反而向往粤州的冬天了。每次聊到我们那里的冬天的时候,同学们就会问,你们那里有冬天吗?弄得我好不尴尬!”说到这里,廖仕壮自己也笑。
“呵呵,你那里也不错,北国风光,雄伟壮观,就像以前看电视《雪山飞狐》,里面的演员穿得毛茸茸的,看着就温暖。上课的时候,把帽子一压,头伏低点,就可以偷睡了。”
“哈哈,你小子,是不是经常上课睡觉,都睡出经验来了?”廖仕壮都被少华逗笑了,知道他不会偷懒,也故意逗他。
“哪里有这事,我学的是工程专业,是实打实的技术活,学得不过关,会出人命的。”
“好吧,我信你。别那么拼命,大学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值得我们去体验。”廖仕壮提醒少华。
“嗯嗯,我知道了。你小子过得很精彩吧。是不是左搂右抱,忙不过来啊?这么久都没打过电话来。”
“嘻嘻,哪里有。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嘴笨,也不是富二代,哪里会有女孩子喜欢!”
“这样就好,有林嫦了,还需要那么多干嘛!她是个好女孩,你可要珍惜哦!”少华在说廖仕壮的同时,也想到了自己,更加坚定了对建萍的选择。
“啊,对了,下周是林嫦的生日,你说我送她什么礼物好?”廖仕壮突然想起这次打电话的目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有爱情没友情了。有事问我才想起打电话。”少华笑着调侃道。
“呵呵,长途电话费贵嘛。”
“嗯嗯,这我也知道。”少华表示理解。沉吟半晌,说:“要买什么礼物,我也拿不了主意。我觉得,关键是情意到了就行了吧。毕竟我们都是消费者,没有太多的财力。你不如做些手工吧,有点纪念意义的那种。”
“手工当然不错。不过,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手工,总会搞出四不像,自己都不满意,哪敢送人!要不我用Flash软件制作一个小动画吧,这个实在点。”
“也可以啊,背景图片就用你那里的雪景吧。最好用photoshop软件处理一下,浪漫点。”
“哦哦,这个建议不错。我把生活照也放上去。”廖仕壮兴奋地说。
“嗯嗯,你准备用什么背景音乐?生日歌太老土了。”
“那个……暂时还没有,你有什么好歌推荐。”廖仕壮问少华。
“你觉得光良的新歌《第一次》怎么样?”
“没听过,是新歌手吧?”
“也不算新了吧,95年出道,歌曲比较小众点,不过真的很好听。”
“你哼几句听听……”
好吧,少华清了清嗓子,说:“我只唱副歌那一小段吧,我觉得比较适合。”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死守
哦~第一次吻你深深的酒窝
想要清醒却冲昏了头……
旋律倒不错,若配上雪景,会有不同的效果。只是,这歌词有点过于直白了吧!廖仕壮提出自己的疑问。
“妖,直白唔好咩?依家边度仲有人同你係度吟诗作对,花前月下呢?点样直接就点样来,效率第一嘛!”少华讲得头头是道,俨然就是一个爱情专家似的。
“係就係咁话,只不过有滴歌词唔係几啱我哋。比如,第一次吻,你深深的酒窝,個句歌词真係唔适合。我哋连手都未拖过!”
“哦哦……咁你想用边首歌更合适呢?”
“我谂,郭富城有首歌挺合适的。就是《爱的呼唤》。”廖仕壮说出自己心目中的歌曲。
“爱的呼唤,歌名挺不错,很应景。歌词写得怎么样?”
清风渗着雨点
清新彷似你的脸
常怀念
喜欢看下雨天
喜欢跟你再相见
重拾未了缘
爱意永不会间断
就算世界与星空每天改变
爱你更多总不减半点……
廖仕壮随口便哼了几句歌词。少华听后忙不迭点头赞同,说:“嗯嗯,不错,就这首歌好了。”
廖仕壮也很高兴,又聊了些学校的趣事才挂电话。
廖仕壮的电话刚挂,建萍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原来习惯了少华每晚打电话,忽然今晚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心里总是不踏实。大学就是这样,一到晚上,电话就特别忙。
“你们宿舍的电话可真难打,总是通话中。”甫一通话,建萍便噼里啪啦地抱怨说。
“呵呵,刚才是廖仕壮来电。”
“哦,聊什么了,聊这么久?他那里下雪了吧?”
“嗯嗯,很大雪,大地白茫茫一片。也没聊什么,就是下周你的同学林嫦生日,问我送什么礼物。嘻嘻哈哈的,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少华带着羡慕的口气。
“啊,他们真在一起了?想不到哦。真够快的。”顿了顿,反问道:“怎么样,听你语气,好像很羡慕哦!人家都懂浪漫,就没见你送什么礼物给我。”
“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你要什么,说就行了。”
“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不能老是后知后觉的。”建萍埋怨少华不懂浪漫。
“呵呵,好吧。你生日的时候,我也送礼物给你。”少华乐呵呵地说。刚和兄弟聊过,又和女朋友聊,少华的精神很振奋。
“这就对了。”建萍很满意少华的表现。你上次来我们学校弹唱其实也挺浪漫的,我们宿舍的女生津津乐道了半个月有多。建萍说到这里,还忍不住笑。
“只要你喜欢,我做什么都值得。”少华忽然来了句温情告白。
建萍听得脸红心跳,嘴却怪少华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夜了,我们挂电话吧。”建萍害羞过后,建议道。
“这么快啊,才没聊多久。”
年轻人都是这样,你侬我侬,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腻在一起。
“不聊了,电话费贵。放假回去,怎么聊都行。”
建萍的话不假,最近天天打电话给她,少华被寝室的同学称作烧卡机器,已经打破秘书大一时的纪录。打电话确实很烧钱,他抽屉里的200卡已经能做纪念册了。幸好有姚老爸的强力支持,才让物资供应没有断炊。建萍的家景并不算好,只是父亲在外打工挣钱,家里弟妹又多,煲太久电话粥,确实挺浪费的。
理性归理性,少华还是和建萍聊了一会,才肯说晚安。和建萍聊天很开心,人又活泼开朗,还时不时调侃一下,或者绊一下嘴,直让少华欲罢不能。
放下电话,少华猛然醒起,最近确实有点闷头闷脑的,没有太关注建萍的心理感受!细想起来,可能是过多的和那个冯平较劲了,总是在意他对建萍做了什么,亦步亦趋,反而忽略了建萍的想法。以前可以和她畅谈所有,嬉笑怒骂,都是生趣盎然的生活气息。现在,一心只想知道冯平的动作,反而没有了以前的灵动,难怪建萍会有意见。放假回去,要搞点气氛才行了。
少华能想到的,冯平当然也会想到,而且比他还更先一步。建萍到家的第二天,同村的秀清就给她送来了一张邮局的包裹单。告诉她说,刚去村委会看有没有来信,见到她的包裹单,顺便帮她拿了回来。
有谁会寄包裹给我呢?建萍心里疑惑,接过秀清手中的包裹单。上面的邮寄地址是粤州。心里的疑惑更盛。会是谁寄的呢?老爸在深市打工,地址不对。何况他也不会这么浪费钱,过年直接带回来就行。
女孩年轻的时候,时常会收到一些男生的礼物,但都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收到。现在又不是建萍的生日,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是谁寄过来的呢?”建萍忍不住自言自语。
“不会是你的男朋友吧?”秀清笑嘻嘻地说。
“切……”建萍心里好笑,男朋友就在同村,不可能。笑过后,又觉得秀清的话有点道理。少华由小到大都比较鬼马,自己上次打电话还说他不够浪漫,可能就是想制造惊喜呢!心念及此,便很想知道是什么礼物,要这样大费周章。
“你去荡圩冇?一齐去,好吗?”建萍问秀清。
“咪搞我,啱返来,又要出去,我妈冇打死我才怪呢。喺咁先,我要返屋煲潲水喂猪咧。”秀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话没说完,人已走到了大门外。
建萍也不好挽留。由小到大,她就没见秀清得闲过。一二年级就要生火做饭,弟弟妹妹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包,还要浆洗全家的衣服。三年级后,每天下午放学,还要上山砍一担柴回家才能吃晚饭。秀清人很勤快,只是脑袋有点不够灵光。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进了城,人也变得时尚漂亮了。只是质朴的性情还在,很顾家。
看着秀清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以前一起去砍柴的趣事。那时少华不知发什么神经,有一天突然跟着火生去砍柴。在同龄人中,最让建萍眼红的就是少华不用去砍柴也有柴烧。他外公那边是锯板的,经常有一些边角余料,或者是木糠烧。他家的木糠灶在小伙伴眼中,简直就是高大上的存在,只要一灶木糠,煲水炒菜都够了。不过,点燃的过程也是挺无语的,有时弄到眼泪哗哗流也点不着。
少华那时真够笨的,竟然不穿鞋上山,以为还是在家里,皮厚,不怕痛。殊不知砍柴留下的芒萁草头比针还尖,戳得他像猴子一样踮着脚尖跳着走,顾了左脚,又戳了右脚。捆柴也不会,还是秀清帮他的。那时建萍也可以帮他,不过,她就是想看看少华痛苦的样子,让他长长记性。农村的孩子都不会砍柴,真丢脸。看他还敢在班上违反课堂纪律没有,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上楼梯,脚后根都要甩两下,公子哥儿的无聊样。
建萍一面想一面偷笑,那时候生活很苦,小伙伴们的衣服没有一个是不缝缝补补的,但也很开心,每日里,一大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不过也富了一次,就是少华参加砍柴后不久,大伙们去了山的另一面,发现了很大一片的金银花。大家齐心协力摘金银花,都忘了砍柴。建萍头一次砍柴不满担的,回家还被妈妈数落了一番。
把金银花摘回家,建萍负责晒干,拿到药材店去卖。换来的钱,可是真的快活了好半天。大家都买了汽水,那黄橙橙的色彩,看着就让人着迷,打开后,稍微动一下,还会吐泡沫……
小时候的趣事,因秀清的到来,又在记忆的深处被勾起。那时的少华真无聊,真调皮,真令人无语。想不到,现在自己竟然那么爱他,以至于有点没了自我。建萍想想都觉得好笑,又感叹生活的不可预测,像一条不知会流去何方的河流。他会送什么礼物给我呢?那么鬼马,还掩饰得很好,坐车回来的时候,没透露半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