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命无以承受之重

看到封建社会女子裹脚的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我感觉内心很炸裂。看到西方古代那些女子束腰的恐怖照片，我感觉疼痛。

苏童的作品《妻妾成群》张艺谋改编成《大红灯笼高高挂》，演绎了那些似乎中国古代帝王“翻牌子”的岁月。女人是附属，男人的附属。

时代进步了，我生在新社会，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都很爱我，可是我知道，对这个家庭而言，更希望我是一个男孩，可我决定不了我的性别，就像我决定不了我的出生一样。

他总是对我吼。不知道是他性格如此，还是觉得我一直达不到他想要的高度。

从小到大，很多时候我不仅觉得我可悲，更觉得他可悲。计划生育的一代，他们只有我，一个永永远远平凡无奇的我，看《哪吒之降魔降世》的时候听到那句话“生活里全是泪，没死就得活受罪，越是折腾越倒霉，越有追求越悲催，垂死挣扎你累不累，不如瘫在床上睡。”我笑了，可是笑着笑着我哭了。从小到大我都充满了理想，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实现过理想。我总是向上，我总是向往成功，可是到后来我真的觉得所谓成功遥不可及，踮着脚尖都到不了的地方。以至于现在我有时候问自己，什么叫成功，这辈子我会成功吗？

成功好像很美，但是似乎离我很遥远。我凭着一股气活着，可我在生活面前越来越觉得我这口气快磨没有了。

那个年代的教育都要加两个字：打击。可是打击不是教育，但是他认为是。所以从小到大，我很少听到他对我的赞美。其实我很想听到哪怕一次对我的赞美。我拼了命的努力，就想他对我多笑笑，人世间哪有孩子不渴望父母的赞美呢？无论他的孩子是多大或者多老。

他还是那样，从我小到我大，不分场合，不分任何人在场，想吼就吼，想说就说，不管我说得对错与否，他还总是掂对、嘲笑、怼我、踩我，带着所谓“满满的爱”。有时我想，可能真的是计划生育，他们那代人只有一个孩子，好赖都是唯一的孩子，责任心让他们不得不爱，但其实，骨子里，真没有入他的眼。

幼时我努力做到最好，渴望他笑，可是后来的人生，我似乎什么也不足以让他笑，所以我放弃了。我的人生像一座孤岛，父母对我的鼓励慢慢变得不重要了，我为自己而活着，我自己鼓励自己，相信自己。

我的前半生，平凡，但是不足以说平庸，可是，并不快乐。有时我不知道是我可怜还是他们可怜。

我知道我小时候其实本该有个“弟弟”，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弟弟，因为他只在肚子里活了6个月。我妈一直单纯简单，告诉了我，她也许每当回事。可是自从我知道后，我就似乎感觉我背上了一条生命。

这个所谓的弟弟在母亲肚子里三个月才知道他的存在，知道的时候医生说只能等到6个月，他被杀死在肚子里。想着，我便觉得疼痛。

我常在想，如果我不是命这么硬，也许他好端端的活着，三十多岁了，娶妻生子，也许还是个成功人士，不像我，一辈子碌碌无为还告诉自己平凡可贵。大概是一个永远扶不起的阿斗。心傲，却永远没有支撑心傲的行动。我知道父母背后议论我，大致内容我猜都能猜到，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该带娃的时候不带娃。我，是不该有梦想的人，孩子，就该是我的全部梦想。一生，失意。

有时候我很困惑，甚至我觉得我从09年开始的抑郁一点没有好。有时很想寻求一种解脱，却不断告诉自己这人世好美。有时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害怕没有未来，害怕真的甘于一切，害怕长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我说什么，我的父亲都不会听，从来大声训斥，直到某一天，他什么事情都来问我，我才发现他真的老了，他在依靠我，也真的在某一天他突然昏倒量不出体温时，我崩溃得不知所措。而他看见我出现在ICU的那一刻，体温居然奇迹的有了。

那个医生对我说，初步怀疑是脑梗，送来时间晚了，即使我们用药，你也要做好准备可能会有后遗症。站在医院的走廊我就那样旁若无人的大哭起来。直到另外一个医生对我说，我初步排除是脑梗，因为我和他对话他是清醒的，我拿杯子给他，他握得起来。突然间，我恨不得上去拥抱这个医生。

我想，我是非常爱他的。

我想，他也是非常爱我的。

这辈子有缘，我们才成为父女，虽然我没有最终成为他的骄傲，可我长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