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嗡嗡...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结束的倒计时界面。
而就在旁边,正是一桶插着白色塑料叉的泡面。
此时厕所里传来冲水声,吴听走过来关掉计时器,然后转身到厨房里拿了一个煎蛋出来。将煎蛋放入泡面桶后,和了和。
嘶溜吃上一口。
做出味蕾的点评:“要是有点蔬菜叶就更完美了。”
邻居家是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
子女不在身旁,所以两老平时的爱好也就是看看电视和逛逛公园。
正因为如此,所以电视的声音开得比较大。
以至于在客厅吃泡面的吴听,此时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本市这个星期发生的第三起命案,特征也和之前一样,受害者缺失了部分器官,但和第一个受害者失踪的肾脏和第二个受害者失踪的肝脏不同,这名受害者缺失了整颗左眼球,和整条右腿。
也得益于此,警方很快的将其和前两起的案件串联起来。
相同的是,现场遗留了大量的不明黑色金属屑。
这样的大量金属屑在前两起案件中,主要是集中出现在受害者的体内的腹部位置,和血肉混合。
而这一次却撒满了案发现场,也就是遇害者居住的出租屋客厅。
警方怀疑......”]
正捧起泡面桶,喝了一口面汤的吴听听到这里。
略微思索地喃喃道:“......黑色金属屑,黑色金属?”
哗啦——
剩下的金色面汤,随着蹲便池的冲水,旋转地进入了下水道。
吴听随手将空面桶丢进垃圾袋,然后把厨房的垃圾袋一并提走。
路过洗碗池,吴听单指挑起装鸡蛋的塑料盒,往里看了一眼。
“还剩三颗鸡蛋......”
随即离开家徒四壁的房子。
在出门之前,吴听对着玄关处挂着的小镜子检查了下此时的仪容。
面庞消瘦,睡眠不足的黑眼圈,还有挺帅气的脸庞。
他视线下落。
想了想,先放下手里的两袋垃圾,对着镜子掀开了单薄的衬衫。
一大片黑色的金属,随着衬衫被掀起,缓缓出现在了他的右胸口处,在镜子的倒映中,偶尔反射的金属光泽十分扎眼。
吴听伸手摸了摸,细密鳞甲一般的金属表面,稍微有些铬手。
咔哒。
吴听锁好门,提着两袋垃圾转身。
正好领居家的门开了。
吴听说:“王爷爷,出门遛弯啊?”
王爷爷:“诶,小听今天不上学?”
“周末。”
“哦哦,你上初中了吧?父母还没有回来?”
“高二了,他们不回来了。”
“哦好,吃了吧?”
老头儿拿着保温杯颤颤巍巍走出门,紧接着抽出口袋里系着绳索的钥匙锁门。
吴听顺手提上老头儿带到门口的黑色垃圾袋。
几段家常的寒暄过后,坐着电梯下了楼。
期间吴听心想,过两天同样的对话应该还得再来一次。
出小区后,吴听到附近的小诊所开了些止痛和助眠的药。
最近的晚上他老是睡不好,胸口的皮肤和胸腔里的心脏不时抽着抽着疼痛。
就像有人一把攥住了他的心脏,要拿柳叶刀小心地切开胸口割走一样。
但他又不敢去医院,没钱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哪个正常病患的胸口会长着能把磁铁吸住的金属啊!
更何况,最近新闻上的凶杀案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很难说他和那三个倒霉的受害者没有共通点。
更加不敢暴露这件事了。
走出诊所,吴听提着一小袋药,用药说明简单看了一遍后,一起装进兜里。
步行大概两百米,等待一个红绿灯,吴听走进地铁站。
他要去几公里外的连锁便利店做周末兼职,平时放学后,他也会去一些小老板的餐厅做服务员或者洗碗工兼职。
不然凭他家徒四壁,孑然一身的家庭条件,应该是一颗卤蛋都吃不起。
其实自己做饭要比吃泡面便宜,
泡面六块钱一桶不说,还营养单一。而六块钱已经可以买几两猪肉,搭配些土豆、豆芽、白菜豆腐什么的吃上营养丰盛的一顿。
便利店在近郊的一处车站旁。
周围连通县城的公交车和一些长途大巴,末班之后都会在这里停靠。
吴听换上蓝白色工作服后,从员工间出来,和白班的收银员交接。
接着便是枯燥的守台。
每次听见进门铃声便是一句“欢迎光临”,然后等着随后的结账。
夜里十二点。
吴听因为是现役高中生的原因提前下班,工资是日结,当然也和别人不一样。
但好歹有个百来块,足够好几天的伙食开销。
因为是近郊,这个点地铁也没有了,吴听便目光四下寻找着,看看有没有共享单车。
夜里的风相当清冷,道路两旁除了依稀的路灯和绿化的树木,要相隔许远才能出现个有些人气的紧闭庭院或者是私人厂房。
背后便利店的灯光则渐行渐远。
路过一个小巷子时,吴听共享单车没找到,倒是听到了些肢体接触的窸窣声。
他耳朵尖了尖,是不打算去纠葛的,于是加快了步伐。
老旧路灯略微昏黄的灯光下,两道拉得细长的影子,推搡着从巷子里出来。
一男一女,一大一小。
老套路。
吴听皱眉,赶紧绕道。
“不要!”
男的撕扯女方的衣领,年纪不大的女方挣扎着呼喊。
男的看起来像是喝了酒,果然是老套路。
不过在不清楚缘由的情况下,吴听没有贸然报警,而是在一边走远的情况下,一边准备拨打便利店店长的电话。
这里毕竟是便利店的附近,至于店长是否让人来查看情况,以及之后是否选择报警,就是店长他们的事了。
自己毕竟是学生,就可耻地用学生的身份,来推卸一下责任和风险吧。
“混蛋!呜呜呜......”
等下。
声音有些耳熟。
吴听这才隔着一条大马路,在路灯的灯光中心驻足下来。
细细辨别后。
吴听心中吐出一个“草”字。
“这不是王爷爷他家的小孙女吗?”平常跟着父母在外地读书,每年过年的时候,她爹妈都会带着她和她的两个哥哥回来。
他们知道吴听一人在家,偶尔还会邀请吴听去吃饭。
“干什么呢!我报警了哈!”吴听当即大喊,同是举起亮屏的手机。
男方却是一个十足的无赖,注意到吴听一人后有恃无恐,
“你尽管报警,哪里来的臭小子?”
叫嚣着的同时,无赖掏出一把刀,刀刃从刀把弹出,反射夜里的灯光。
“多管闲事。我不杀人,但你敢报警,我就敢让你们吃点痛,反正不就是进去蹲几天嘛。”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是真的可怕。
“妈的,麻烦了。”吴听心里暗骂,庆幸还好提前联系了店长,现在人应该正朝这赶来,人多了就好办了,同时他一边缓缓走近。
王爷爷的小孙女虽然一时没认出吴听,但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想朝吴听这跑来。
奋力挣脱无赖的手。
这下彻底惹恼了无赖。
原本便抓着女方领口,这下更是拽起猛拉,女孩一个踉跄就坐在地上。
“别乱来!”吴听眼见无赖抬起举刀的手,胸口突然间一紧,似有一股电流蛛网般扩散全身,流淌到脚部。
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是条件反射般地冲了上去。
手竟然不受控制般地伸了出去,接向刀口。
吴听当即心中大骂:“我是不是傻!付得起医药费吗!”
只一瞬间,
刀刃果然在他的手心划出了深深的血口,剧痛钻心。吴听瞬间感到后悔,后悔不该多管这闲事。
在强烈痛感刺激下他脑海的千百念头却猛然一转,心底一狠。
五指一扣,顺势将小刀死死抓紧。
他胸膛剧烈起伏。
左手一拳就要朝无赖的鼻梁打去。
无赖额间青筋突起,本来似乎要抵挡或者反制。
触到吴听怪异的目光,无赖一愣,却不和吴听较狠。丢下刀要跑,吴听条件反射般将小刀甩开,胸腔内剧烈撞动的似乎不是心脏,而是一柄钢铁的巨锤!
一阵一阵的热浪冲向颅顶。
此刻失去理智的不知道究竟无赖还是吴听。
只见他不顾受伤右手甩出飞溅的鲜血,竟犹如一柄闯出熔炉的通红铁钳,飞快追上了无赖的脖子。
他的心脏剧烈得跳动,在胸腔的桎梏中剧烈得异常。
薄薄的衬衫下,黑色的金属犹如水银一般顺着血脉筋络迅速蔓延,一直冲出衣领,以至于吴听暴起的脖颈上也隐约可见隐隐泛着蓝光的黑色纹路。
随之而来的,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血管经脉喷涌到右手的末端,掌心之下,无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因为瞬间袭来的窒息感而玩命的蹬着双腿。
却被大脑一片空白的吴听单手缓缓地举了起来,整个人浮在半空。
“吴......听?”
平静了些许的女孩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
她有些犹豫,此时的吴听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异常。
不知道是肉体到了极限,还是被熟人的声音惊醒。
吴听脖颈间的黑色纹路快速收缩后消失。
通红肿胀的手臂皮肤几乎要被汹涌的血液挤得爆开,回过神来的吴听赶紧松手。
无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揉着被掐出紫血的脖子,吐出舌头不停地咳嗽。
“什......什么鬼力气,你还是人吗?”
这时,便利店的店长也出现在了视野里。
他小跑着过来。
见吴听还在,有些诧异。随后询问了一下情况。
“要报警吗?”店长问。
既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害,而此刻坐在地上的还是原本的施害者,他显然是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还是得咨询受害者的意见。
“不了。”王陵心摇摇头,他看向用袖口捂住手的吴听,他此刻视线微垂神情有些呆呆的,“我原本是迷路了,现在遇到了邻居,能回家就可以了。”
“那好吧。”店长明显也松了口气。
毕竟现场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如果到了警局,恐怕短时间内没那么容易解释清楚,这显然也会影响他店里的营业和总部的考核。
“便利店有碘伏和止血的纱布之类的吗?”王陵心又问。
店长刚点头,要说什么。
“不了。”这回却是吴听抢先道,“我没闲钱买这些东西,而且血已经止住了。”
店长有些错愕。
“不要你出钱,”王陵心说,“应急处理一下,不然容易发炎。等下我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伤到神经了要及时治疗,不然后果很严重。我出钱。”
听到医院,吴听更是心里一惊。
此时冷静下来的他,可是切实回味出了刚才自己身体出现的异常,想起白天听到的新闻播报,自己胸口出现的那块黑色金属,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