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脑袋上仿佛被几十斤重的铁锤狠狠敲过，楚瞳又出现了短暂性的耳鸣。
终于，在她摸索到医务室门把手的那刻，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笨蛋，不舒服不知道提前来看医生吗？非要整的这么严重，撑不下去了才来？”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脑袋里乱成浆糊的楚瞳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懵懵地偏过头，想看看是谁。
“别脱下来。”
还没等她扭过头，一个东西就从天而降地把她整个脑袋遮住。
费劲地用手扒拉下来，才看清来人和手里的东西——方玄和他的厚外套。
“别傻愣着，进去，让阿姨给你看看。”
方玄从下楼开始脸色就很不好，他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烧，恼怒少女不好好照顾自己，却又有种无力感。
他吐了口气，推开门，伸手虚虚揽住少女的肩膀，让她有所依靠，带人进去。
医务室里只有一位新上任的年轻医生，她看了眼面色潮红的楚瞳，从抽屉里拿出测温枪。
“先测测。”
测温枪先对着她的眉心测了一下，38.9℃的高烧。
“去帮她接杯热水。”
女医生指了指书柜后面的饮水机，看向站在一旁陪着楚瞳的方玄。
方玄来到饮水机前，捏住书架上放置的一次性纸杯，接了杯热水在手心感受了会温度，确定水温不太烫时转身递给楚瞳。
楚瞳整个人坐在医务室的懒人沙发上，瘫软地向后仰，半截身子陷进沙发里，紧闭双眼，呼吸声平稳。
“瞳瞳，喝点水。”
方玄语气不由放柔，轻哄着她。
楚瞳哑着嗓子闷哼一声，没听清方玄说什么，只注意到放在她面前的一杯水。
骨节分明的大手扣住纸杯，修剪整齐的指甲圆润，白皙的手指和和纸杯色不相上下。
“谢谢。”
烧的温度过高，医务室开了点退烧药给楚瞳吃，顺便问她要不要假条。
“谢谢，开吧。”
自己的身体确实状况很差劲，楚瞳现在只想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身下的沙发柔软舒适，她咳嗽几声，脑袋蹭了蹭罩在身上的厚外套。
“热”，楚瞳低吟了声，挣扎着要扒拉开缠在身上的外套。
方玄见状，连忙上前把衣服拉链拉上。
受热了就好好捂捂吧，说不定出汗了就会好受些。
虽然很想送人回去，但方玄脑海里闪过小姑娘在课上坚持做笔记的背影，心里冒出一个好主意。
目送小姑娘出了校门，上了车，方玄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在医务室耗了挺长时间，一整颗心挂在楚瞳身上的少年没能听到上课铃，但心里估摸着上课起码有十分钟了。
提前康执和柳絮招呼了声，所以方玄敲门打报告后就被允许入座。
“自行讨论下面课文的语法点、英汉互译的短语，等会我们一组组上台板书讲解。”
小组合作是柳絮在英语课堂必不可少的互动环节，能让学生们在高中时期就逐渐适应，到了大学才不会有“上台演讲胆怯症”。
周围的人被分好组，每四人一组，到康执这刚好是他、周周、方玄和楚瞳。
楚瞳请假走了，所以四个任务被分成三份，每个人多匀出几个短语和词汇语法。
“方哥，楚瞳咋了？”
见方玄匆匆跑下楼，脸上鲜有紧张的神色，康执悄咪咪拿书挡在嘴巴上，对着方玄挤眉弄眼。
“发烧了，请假回家了。”
方玄认真低着头，指尖捏住笔杆，仔仔细细、一笔一划地在课本上做笔记。
“有没有荧光笔？”
康执张了张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一改往日的懒散，正认真做笔记的男生。
听到他问话，康执摇了摇头。
他一大男人，哪有这东西。
再说了，课上做笔记红黑两根笔还不够吗？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看得眼睛都累。
“我我有！”
周周虽然也不解方玄今天的认真，但她还是转身从笔袋里翻出一堆彩色的水笔，从里面挑出她认为好看的颜色。
“绿色吧。”
很衬她，嫩生生的小脸搭配上嫩绿的外套，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精致。
康执时不时瞥向正乖乖闷头做笔记的方玄，他嘴角抽搐，实在耐不住扎心脑肺的好奇，悄咪咪避着前桌周周问，
“方哥，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楚瞳啊。”
康执真想不出方玄做笔记的出发点。
一个上课从不做笔记的男生突然有天开窍了，被打通任督二脉，闷头做起笔记。
这样，可能还能用他想学习，脑抽了一时兴起作为理由。
但，
康执不忍直视被方玄画的一片绿色的课本，这么仔细的把老师要求写的划的一字不落地记下，书写也整洁工整。
这怕不是为了别人才做这么好的吧？
余光扫过周周旁边的空位，康执诡异地沉默了，他有一个荒谬又合理的想法。
方玄藏匿在黑发间的耳尖唰地爆红，他手指缩了缩，状做如无其事地嗯了声，手忙脚乱地拿起桌角的水杯，仰头闷了一大口水。
喉结滚动，动作太猛引得几滴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滑过喉结和脖颈溜进衣领下的世界。
“咳咳咳。”
猛咳几声，方玄抬手遮在自己额头上撑着，眸里水光潋滟，眼角微微泛红。
小姑娘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喜欢，他会喜欢上她好像也没有任何问题。
方玄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继续闷声做大事。
反正管理局已经把她划分进他的队伍里，他被她吸引一见钟情很合理。
他还想靠着这份笔记，去找小姑娘，在人家面前多刷刷脸。
康执没想到方玄就这么直白地承认了，他惊呼一声，口中吐出一句“WC！”
由于太过惊讶，以为自己嗅到瓜的康执根本没想到要控制音量。
于是乎，
“康执！你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还是说你刚刚在走神？”
柳絮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圆框眼镜，眯着眼，厉声喝斥道。
康执哭丧着一张俊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等会你们组上来第一个讲解。”
柳絮冷哼了声，放下手中的英语课本。
收到周周转头寄来的刀眼，康执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