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露面的来客

在炮火轰鸣的巢都尖塔上空，一艘加装舰船装甲的运奴船拨开云层垂直驶下，用那些厚实的甲板挡住了射向地狱火巡洋舰的防御阵地炮火。

怀言者的定点空袭和降落作战以最快的速度清除了那些有威胁的防空阵地，腐化者在猩红天使的带领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突破行星防卫军的阵地，使得那些防卫军几乎来不及回援，若不是军务部直属星界军的顽强战斗，整个中巢都会被潮水一般的腐化者淹没，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运奴船像一颗烧红的陨石，从半空之中极速下坠，塔尖上最主要的防御设施在怀言者突袭部队和色孽恶魔的进攻下已经瘫痪。在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中，运奴船撞断了塔尖上的哥特式横廊，如同搁浅的鲸鱼硬生生在上巢着陆。

舱门打开，一群群穿着破衣烂衫，被烙印着八芒星标志的奴隶从燃烧的运奴船废墟之下蜂拥而出。赤脚的啪塔声在上巢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不断响起。

那些被释放的奴隶用他们肮脏的脚在贵族们的地板上留下浓重的污痕，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华丽的家具和惊人的雕塑，贪婪的目光在黏在那些装饰物上久久不能移开。

见到行星防卫军，他们就像失去心智的疯子一样，在混沌腐化之下把那些防卫军放倒，帝国刚刚重新建立的上巢防御网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骚乱所干扰，运奴船的废墟彻底隔绝了防线两侧的帝国部队，他们被那些奴隶和恶魔分割包围。

怀言者德卢比满意地站在帝国防线的废墟前看着自己的杰作，这是属于怀言者军团的战争艺术，用空降突袭和火焰彻底摧毁敌人的信仰，在锯齿烈阳服役的经历让他深谙此道。

大远征改变了很多人，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去。拉亚克和阿格尔泰都曾向他教授军团的战争之道，他在拉亚克的引导之下被混沌祝福，分裂出的三张面孔受同一个思想控制，强大的力量让他倍感兴奋，但是当他从力量中回过神来后。拉亚克离开了军团，去为战帅服务，阿格尔泰也在努凯里亚的战役中失踪。

德卢比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他所崇拜的人都在战争中被异化和改变，最后离开了军团。时至今日，他依然会时常在冥想中沉浸在与安格尔泰一同战斗的回忆，陶醉于军团往昔的荣耀。

不过无论如何，信仰应当是坚定不移，不容改变的。信仰需要愚忠，质疑是不被允许的。宇宙的一切最终都会归于混沌，祂的使徒珞珈一直都在那里，心怀信仰者应当矢志不移的追随他的信仰，直至死亡。

运奴船的撞击同样引起了追击审判官的午夜领主注意。翻倒的酒瓶，食物的腐屑，还有零散的餐具以及数不清的尸体，这是一处几秒前还在持续战斗的战场。马里斯从窗外往去，看到了那搁浅的运奴船，一大坨废铁，他庆幸那艘船没有撞毁那艘剑级护卫舰，否则真的只能寄希望于贤者的机械神教工厂船了。

行星总督的头颅被他们在乱局中抢夺了出来，马里斯将手指戳进头颅的太阳穴，挖了一大块脑组织放进自己的嘴里，富含腥味的粘稠蛋白块被侦测神经吸收，向他诉说着行星总督死去的遗言。

如果总督当时逃离了战场，那么行星总督的死亡会是一场包含讽刺意味的处刑，午夜领主们会将其录制成影像接入巢都的影像直播总线，向所有还活着的帝国人循环播放行刑画面和他死前的尖叫，马里斯意图以此来向将恐惧烙印在抵抗的帝国人心中。

但是帝皇之光还是在最终唤起了总督的忠诚和荣耀，这位贵族选择了以体面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事实上，帝国的大多数贵族和官员都是如此，恐惧权威，大肆敛财，压榨底层，但长时间的宗教熏陶已经将忠诚刻印在了他们的基因之中，贪污和享乐的同时他们同样看重责任和荣耀，人类帝国就是在这些扭曲的官僚和贵族手上像一个得了慢性病的病人吊着一口气向着未来蹒跚前进。

头顶的音阵广播还在一直播放那腐化过后的靡靡之音，这种充满诱惑的声音并未撩拨起马里斯心头的欲望，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

侦测神经吸收完毕，那些音阵中传来的声音使他烦躁，等离子枪迸发出闪亮的能量球，击毁了那散发声浪的音阵。他抓起地上一名有着奇特装饰的异形尸体，脱下那尖尖的死亡面具，映入眼帘的正是如同执政官一般的面孔。

“他们在互相咬，我还以为这所巢都的领导者已经全部成为异形的傀儡了。”

马里斯说完丢下那具尸体，检查起墙上的弹孔，那些卡在墙缝的细小结晶有着危险的墨绿色彩，这是阴谋团武士们毒晶步枪留下的痕迹。

“又是那些修女，看起来是一场激烈的交火，但这些人数太多了。”

“主教”拖起一具修女的尸体扔到一旁堆积如山的尸山之上，阴谋团武士像是中了修女们的埋伏，几乎团灭。

“有意思，看起来是一场遭遇战。这些异形闯进了她们的包围。”

马里斯翻开另一名阴谋团武士的尸体，从战斗修女的尸体上中扯出了几枚战术手雷。

<午夜领主，为什么审判官还活着？我们没有时间了!>

通信频道被嘈杂的白噪音填满，打破了满是死寂的战场。属于霍斯金贤者的急切声音从通信频道中传出。

上巢的复杂形势让吸收了总督记忆的马里斯心生怀疑，巢都的各个迹象表明这里正在发生一场涉及各方的权力和利益的斗争，而他们正被卷入其中，还被其中的某一名玩家当成了一把刺入其敌人的刀。

这种感觉对马里斯和“主教”来说是如此熟悉，也如此厌恶。

“为什么你急切于杀死审判官，贤者。”

那具由审判官带来的机械修会成员头颅被“主教”从一堆弃物中找到，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声音，但是这一切都是如此诡异。

马里斯仿佛君主一般坐在审判官曾经坐过的舒适长椅上，靠着椅背。他的身后是战斗修女和阴谋团武士的尸体，透过彩窗，远处接连传来爆炸的声响和塔楼的倒塌声。马里斯眯起纯黑色的瞳孔，手中无神枯竭的贤者头颅像一片阴郁的雨云笼罩着他的思绪，那些裸露的脱水白色皮肤和断裂的电线说明这颗头已经毫无生机，但是为何死者还在和自己通话？

<星空之爪的舰队已经到达歌利亚上空，只有拿到审判官的通行许可我们才有机会跑掉>

战斗修女断裂的躯干倒在审判官坐过的长椅之下，破碎的动力盔甲下，一圈带有血痕，满是尖刺的环装装饰品紧紧咬合在修女苍白的尸体之上。

【痛苦令人清醒，自我的刑罚是一种赎罪】

“是吗？如果我是你，贤者。我会确认审判官已死之后直接轰炸这片区域，这是一份功劳，清除暗杀审判官的凶手，为自己澄清罪责。”

马里斯以开玩笑的口吻试探性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手中的贤者头颅被抛到半空中，旋转一圈后由落到了他的手上，通信频道的另一端只剩下了白噪音。

<......>

“你相信死人能够讲话吗？贤者？你的脑袋现在正在我的手上，我在跟谁说话？你的电子喉咙？还是你的备份？”马里斯问道。

通信频道的另一头结束了白噪音，贤者的声音又一次从中发出。

<这是本单位的备份，我已经被捕获....>

通信频道的另一头又掺杂了另一个声音，仿佛两个在抢夺麦克风的人，贤者的电子喉咙似乎充满了电流和金属的摩擦和经典，就像一台漏电的电池。

同样是贤者的电子喉咙发出的声音，但是贤者似乎换了一个人格，或者说压根就是换了一个人，借用贤者的电子喉咙讲话。

<午夜领主，这里是巴达布星区的统治者，我雇佣你们去杀掉审判官，我要看到她的头，我会开出一个你不会拒绝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