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收拾角落里的杂物箱时,意外找到了卷垃圾袋,旋即有想法了。他用水果刀将垃圾袋裁成不大的薄塑料片,堆叠在一旁备用,随后掏出他那本湿透的“情报手册”。
他小心地将手册的湿纸,一片一片的分离开来,同时每分两片,他便将一片薄塑料膜,插进这两片湿纸之间,这样等晾干了,它们就不会黏到一块。接着他如法炮制。
结果让他没想到:裁出来的几十张薄塑料膜都用完了,这本手册居然还有页数!
它的纸张明明看上去很少,可实际拆分开来,却仿佛无穷无尽。
这让他意识到,手册的神奇效果应该还在。
他捧着手册来到窗边台子,将它稳稳地放上台面,摊开来,这样等明早阳光一晒,估计晾个半天就能干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他刚准备回去睡大觉,转身时突然愣了下:“嗯?”
他猛地扭头,半开口的玻璃窗外,除了皎洁明媚的月光,空无一物。
“是错觉吗?”
夜弦微微皱眉:“怎么感觉刚才闪过了道影子......算了咋可能呢?这里可是四楼。”
他拉上窗帘,一个虎扑砸到床上,旋即“嘶”地倒抽了口凉气:“差点忘了,伤口......不是,都结痂了咋还这么痛?呲,特别是左肩这块,这隐约的灼烧感可真奇怪。”
他抚摸着左肩上的弹痕,回忆起那声枪响,那场逃亡,以及跟那个穿米白色睡裙的漂亮女孩,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刻,那只灰衣怪物给予他的恐怖压迫感,冰冷的杀意......
他莫名地又激动,又后怕:“跟死亡擦肩而过啊......我本该做得更好些的。”
就这么想着梦,夜弦慢慢陷入沉眠。
......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似乎闻到了某种奇特的香味。
紧接着,他感觉左肩燃烧了起来!
炙热的火焰在他左臂膀里乱窜,跟着火焰流淌开来,化作无数条细长的火蛇,钻进了他的全身各处,他很快感到浑身灼热难耐,像是有块烙铁贴在他身上。
他紧锁眉头,一脚掀翻被子,在凉席上翻来覆去,原本平静的脸庞不断扭曲。
他终于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弹起身来,双手抓向浑身各处:“好痒......好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像在自燃,极致的高温闯入他的血管,迅速蔓延开来,他的眼前逐渐模糊,眼眶发肿发胀,视野泛起可怖的淡红色。
他感到喉咙卡着玻璃碎,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饮而尽:“不够......好渴......呕——!”
反胃感和眩晕感接踵而来,他摇摇晃晃地掉下床,差点整个人趴到地上。
他热得受不了了,扒光衣裤,冲到床边拉开窗帘,白色的月光瞬间照亮着他赤红色的躯体......和那些黑色的细长的蛇群!那都是他凸起皮表的血管,此刻它们漆黑如墨。
他想起了白青雅说的感染征兆:“......我变异了?!”
他感到头晕目眩,下意识蹲下,扶住窗台边缘,旋即掰下来一块烧红的大理石岩!
他愣愣地捏了捏手里的岩块,很快岩块表面出现裂痕,下一刻应声破裂!
他惊呆了,盯着烙铁般通红的掌心,和那些盘踞于皮表的黑蛇,感受着体内肆意奔涌的熔岩般的狂乱,或者说,难以言述的暴力,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极度危险。
而此刻那俩姐妹还在隔壁,沉溺在一无所知的美梦中。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得,得赶紧出去......去,去别的地方!”
这是为了她们,也是为了他自己,他不想伤害她们,也不想被她们当成怪物杀死。
夜弦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强忍着所有不适,轻轻拉开房门,接着不小心捏瘪了门把。他顾不上这些了,闯进客厅,抱起水壶就往喉咙里灌,可惜完全压不住这身火。
他的眼前愈发模糊,重影加重,沙发都快变成三张了。
“只要,只要出去了......只要能远离这个地方......”
夜弦狠狠抹了抹红肿的眼眶,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大门,旋即视野里一阵天旋地转。他重重地砸倒在门边,蜷缩在冰冷的瓷砖上,痛苦地张大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
白珞薇睁开眼时,白青雅还抱着她的胳膊,睡得很熟。
白珞薇慢慢从她怀里抽出胳膊,接着轻轻将她推到一旁,盖好被她踢乱的小被子,给她那对不安分的小脚脚露出来透气,旋即无声下床,踮着脚尖摸到门边。
她将耳朵贴上门板,此刻外边似乎安静的可怕。她又取下门孔上的纸巾球,从洞里往外瞧了瞧,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白珞薇微微皱眉:“好奇怪,明明刚才听到了动静......难道是梦?”
她今晚的睡眠有点浅,好不容易才睡着,又给先前的异响吵醒了。她怀疑是不是夜弦夜起上厕所。正好她今晚水喝多了,貌似也有点那感觉,于是打算出去一趟。
她取出门底的纸板,刚想推门而出,但心底有种莫名违和感在抓她的心,她犹豫再三,没拿标枪,而是找了块硬木枕,做防身武器,小心翼翼地出门。
走廊里空荡荡的,夜弦那间次卧的房门紧闭着,浴室门里也没灯光,她半蹲着摸进客厅,客厅和隔壁厨房里也都空无一人,而大门上的锁孔里,那把钥匙仍旧插着。
白珞薇松了口气,又瞧见茶几上的储水壶,似乎被谁移动过,边上和地上还洒了点水渍,很快明白了:“估计是他半夜渴了,起来找水喝时,太黑不小心碰到什么了。”
她蹲下来,抽了点纸巾想擦掉水渍,可擦着擦着,水渍一路往大门口延伸。白珞薇顺着一路擦过去,直到抹到某种黏糊的液体时,愣住了:“这是......”
她看不清楚,只能来到阳台边,借着月光瞧见了纸巾上的那抹暗红色:“血?!”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血液,她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铁锈味,甚至混着某种莫名的甘甜的清香,它的颜色也呈现出偏黑的深红,跟普通的鲜血貌似并不一样。
但甭管血的问题,当下它的主人才是重点。
白青雅在睡觉,又无人闯入,白珞薇便基本确定:这些血液属于夜弦。
“难道他伤口出问题了?”
白珞薇一时有点后悔,她本该睡前再给他检查下的,估计刚才的动静,也是因为他身体出状况了,偷偷溜出房间,想着自己处理下,摸黑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提起沙发上的医药箱,准备去找夜弦,回到走廊时突然又滞住了。
走廊尽头,那间次卧的房门,此刻已经打开了!
月光从门里倾洒而出,将那道熟悉的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那......是他吗?”
白珞薇一步步地慢慢挪近去,趴到门边往里探脑袋:“他在干嘛?”
夜弦就站在窗台边,背对着她,像在仰头望月,可他赤裸的躯体上,爬满了无数细长如藤蔓的黑蛇!不只是蛇,还有那些暗红色的伤痕,那是一道道抓挠出来的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