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买下来

相府的正堂里,因为只有章邯和陈远青,显得很宽敞,王绾看着两人:

“战国的时候。”

“因为疆域遥远,而导致李悝平籴失败。”

“李悝距秦,不过两百年,现在秦执行这样的政令,也有同样导致失败的原因。”

“争夺天下时,楚赵齐为了抵御战争,修建的城墙还没有拆除,而楚地赵地齐地,他们都是均输的重要地方。”

“如果地方征纳粮食太多,不知道国库的储备,就不能像政令那样使用秦币,政令会崩溃。”

王绾忌坐在矮案认真想了想,抬头望着庭院外翠绿桑树的枝叶:

“过度征纳,反而会使,国家成为奇货可居的人。”

陈远青微微躬身:“我的见识不如王公!”

章邯肃着脸:“所以,王公认为呢?”

“秦的直道驿舍发达,在均输中设一名均输令,把地方的数目,传递回咸阳,由少府统计。”

“少府再下征收的令书到州郡。”

章邯又问:“王公认为,要征发徭役吗?”

“从咸阳征调五千人。”王绾老神在在,说完看向忌坐在旁边的计吏:“将征调徭役的命令,传递到内史府,请内史执行起来。”

计吏点头:“唯!”

至始至终,陈远青听从王绾的计划,自己现在只是博士宫的仆射,政令的事,理应由实权的九卿亲自操持。

议事完毕,王绾放下笔,转头看向旁边的谒者:“端麦茶来。”

章邯站起身:“章邯还有事!”

陈远青微微躬身,终于开口:“王公,有我父亲传回的奏吗?”

王绾拿起编目的竹简,目光浏览一遍,摇摇头。

陈远青撑着手站起来,朝着王绾微微躬身,“王公告辞!”

走出正堂,离开丞相府。

在丞相府门前遇见章邯的马车,御府令益骑在马上,章邯微微撩起车帘,看起来像是故意在等自己。

“秦币不能采买粮食,你认为什么时候应该停止?”

陈远青微微躬身:“小子怎么能预料这么远的事呢?”

章邯也是这样认为。

咸阳大街的直道很长,中间的主道是不能通行的,左右两侧的车道也不能让商贩走,但是有公侯的马车,章邯的马车眨眼就隐没在街巷。

陈远青也登上马车。

能感觉出来簪袅的驾驶技术愈发娴熟了,已经能在道路狭窄或车马交会时,迅速判断避让。

只见他回头。

“公子,我们现在要去咸阳宫吗?”

“回宅院。”

回到陈家的宅院,把咸阳的地图拿出来,记得上面有朝廷开辟的直道,如果是均输的话一定用到这些直道。

嗯,目前,向南方方向的子午道是开通的,直道连接汉中郡。

能辐射多远?

这条道长千余里,可以直接抵达南方的南郡、黔中郡、长沙郡、桂林郡等地方。

如果要提升储粮,一定要推行到南方。

目前,有稻米的地域,仍然是楚地,也就是战国时候的楚国,他们的粮食可以运输到中原。

至于东方?

而东方的粮食大郡,则是胶东郡、琅琊郡、东海郡。

这些直道开通出来,大概就是均输所走的路线,如果章邯能把这些路线利用起来,快速抵达就能减少粮食的损耗。

这样的政令是能实行起来的。

庭院里很安静,几株桑树上结出果实,大秦一月能有一日沐休的时间,能短暂享受这样的时光,是惬意的。

这个时候,宅院后方的杂屋。

两个仆从站在后门的屋檐下,门还没关,一道影子还能映到院子里,显然刚才来送东西的人刚走。

两个仆从满脸茫然、惊讶、又有些恐惧,他们手里拿着一块长条形的木牍片。

木牍上,上面写着官文。

“喜,你看看这个?”

喜看了看竹简,这是签发徭役的令,想了想:“你们跟在我后面!”

说着穿过廊道走到前堂,远远地看着陈远青忌坐在廊下看书,回过头示意两人紧紧跟着自己,又穿过庭院来到正堂下不远处,小心翼翼说:

“公子?”

“什么事?”

公子向来是很挑剔的,喜站在廊下,看着陈远青:“公子,平和釜接到服役的令书,要离开咸阳。”

是均输的政令,不知道要到哪里运输粮食。

政令下达很快。

一旦服从的徭役开始,就要等到六十岁才能停止,一辈子很难在回到咸阳。

陈远青点点头:“嗯。”

喜看着陈远青:“平和釜,很擅长管理农事,他们管理的田,每年产都在一石八斗以上。”

看着两个仆从站在廊下,这两个是先前和簪袅一同来的农户。

那个叫平的除庶人站在廊下,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他的体格健强,甚至比釜还要高一个头。

喜继续说:“公子,平在宅院里的表现为甲,做着几个奴隶的事。”

“他们来到宅院,也没有和他人争斗。”

毕竟宅院制度的第一条,就是不准与人争斗。

在宅院服役要比其他地方好,只需要料理好田事,就能按期领到粮食,而釜则已经跪伏下来。

陈远青想了想:“把釜的徭役买下来。”

喜说:“是。”然后有些可惜看向平。

釜躬着身,旋即余光有些惊喜的看向廊道上陈远青看书的方向,跪伏下来:“釜多谢公子!”

章邯回到府邸中,来到正堂换上深衣,等他坐下来,御府令益也跟着走上来:

“上卿,我认为还有一件事没有确定。”

“你说?”

“像河源、泗水、颍川这样的地方,都在阴山以南,疆域内没有人劫持,不派秦锐士,官吏也可以前往。”

“上郡和北地,还有大将军夺回的河南地,以及云中,都在阴山一带。”

“阴山那样的地方,还没有建筑起城墙!”

益手指点了点碗里的茶,在地上画起来。

“刚刚从匈奴手中夺回来,虏人怨恨关中的黔首,恨不得再夺回来。”

“益担心,会便宜虏人。”

“北地郡那样的地方,需要派一个人前往。”

“您认为派谁去运输合适呢?”

章邯拿起矮案边的竹简,凉了凉手:“公卿的子弟中,现在能担任戍边的人,只有王离。”

御府令益起身:“那我去一趟通武侯府!”

半个时辰后,涉婴来到通武侯正堂,檀香立在案上,王贲在制作竹简,看到涉婴缓步走来,站在自己身边。

“什么事?”

涉婴微微躬身:“主父,刚才少府府的人来见婴,说朝廷颁布均输的政令,想请公子前往北地,担任均输令。”

竹帘下的王贲闻言缓缓放下兵书,看着远处:“现在最不安定的,就是北地。”

涉婴话到嘴边,犹豫片刻说:

“主父,我认为上将军在北地领兵,王家和蒙家关系交好,如果公子能前往北方依靠上将军,是有好处的。”

“婴跟随公子前往,保护他周全。”

王贲肃着脸:“叫他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