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火种

暴兽被推向处刑台。

作为抓捕暴兽的英雄,沃夫警官理所当然的成为处刑官。

台下的人群如洪水般怒吼

“杀死暴兽,杀死暴兽”

首长示意人们安静,开始宣读起暴兽的暴行。

暴兽被架在十字架上,转过头对我轻声笑了笑

听到这些话我还真是松了口气

让我享受这些责备和辱骂吧,这么多年来,我早受够了煎熬。

从十多年前起。

第一次做出选择时的挣扎。

亲手杀死同胞后的愧疚。

我以为随着杀戮的增多,感觉就会麻木

可我只是个人啊,怎么能完全屏蔽自己的感情

但那些痛苦,那些悔恨的情绪

至少也证明一点

我还没有彻底疯掉。

可是我活下来的无时无刻不想去死。

但是我深知,自己不配自杀。

看啊,处刑台下的群众多么憎恨我呀

一张张愤怒的脸,震天的怒骂声。

我希望他们真的能够痛恨这样一个暴兽吧。

我真想知道啊,在我死后

他们痛恨的我的“恶”能否唤醒他们的“善”,

我的死亡,能否带来哪怕一丝恐惧震慑他们的欲望。

这场公开处刑,究竟会再一次压抑了人们的欲望

还是为暴食症的爆发打开一个缺口呢

如果有一天你们的世界再次被毁掉,要知道,毁灭那一切的从不是我。

算了,将死之人管不了那么多了。

来吗,来吧,怎样都好

先把这个压抑到窒息的世界彻底掀翻吧

修修补补的堤坝不可能永远牢固

只有彻底崩溃后才有重建的可能。

把你们的不安和痛苦化作对我的恨意

就由我的死承载着你们内心的挣扎离开吧

让我的骨灰和你们的过去一样随风飘散吧

杀掉我吧,连同着你们过去的自己。

重新开始吧,这个国家,这片土地。

让我的死来彻底终结那个时代吧....

“——行刑”首长宣读完毕,对暴兽的处刑正式开始

暴兽身上被倒上汽油

沃夫用火炬点燃了暴兽脚下的木柴

一瞬间,暴兽的全身被大火吞噬。

他仰起头,任由大火撕裂着他的身体,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像这个时代告别。

“我活着的时候是混乱,死后即是火种”

这最后的声音虽微弱却穿透火焰,穿透人群,像是一枚烙铁,狠狠地印在这片土地上。

从那场大灾难中挣扎着活下来的暴兽

终于化为一具焦尸

跟十年前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一样,连吃都吃不了。

处刑台下,掌声雷动,人群欢呼。

沃夫站在台上,看着那团吞噬一切的火

又看向台下狂欢的人们。

他只是沉默,眉头紧锁,

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比火焰还要炽热的隐患。

在暴兽处刑后,暴食症的骚动奇迹般地沉寂了一段时间。

人们害怕。

因为“秩序”的存在,害怕自己的下场,会如“暴兽”一般,被处以火刑,尸骨无存。

也有人,在深夜里惊醒,回忆起十几年前街头巷尾的焦尸与血迹而哭嚎。

那种记忆太苦、太烫,像噩梦一样缠绕在人们的潜意识中。

不知道是出于被处罚的恐惧还是被恶唤起了内心深处的善,但这似乎对于抑制暴食有效。

政府趁热打铁,出台了大量整顿措施,打击恶性事件,取缔黑市,关闭地下工厂,清查人口拐卖,清缴饲养设施等。

街头巷尾开始张贴“文明公约”,学校课堂增设了“人道伦理教育”,连肉类销售都必须通过合法认证渠道,一时间“素食风潮”兴起。

“暴兽已死”这句话,被写进每法案开头,仿佛是一种象征性的镇压,似乎也证实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人类胜利了”的标语挂上街头,而“暴兽”被当成了历史里的诅咒。

而在这场胜利中,最受瞩目的,正是沃夫警官。

他成功抓捕了“暴兽”,亲手执行了火刑,成为了“国家英雄”以及“新秩序”的象征。

他被任命为“暴食搜查组”的组长,专门打击非法暴食案件。

在接下来的数月中,沃夫带队查封了十三个黑市交易点,捣毁了七处饲养基地,营救了超过六百名待宰肉人。

媒体称他为“秩序的守门人”。

每一次新闻画面中,他都沉默地站在边缘,身后是焚烧中的冷库、锁链断裂的屠宰架,以及被运走的“制品”。

一切,似乎都变得井然有序。

到了第二年秋,沃夫逐渐清剿完政府区外所有的生意链,这里基本上再也没有暴行发生。但是这些年意外死亡事件好像在逐渐增加

市立医院病人突然离世,学校学生因为传染病在隔离后死亡,孤儿院儿童领养数量增加等等…

实际上这些事件并不归沃夫管辖,自从他调任暴食搜查组后,便无心也无权介入。

但他知道,那些异常的背后,不只是巧合。

某种东西,正在井然有序地运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