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出门帮陈雪莹买装饰的小莲回来了。
她把东西放好,一边帮陈雪莹梳妆打扮,一边说道:“大小姐,我刚才听外面不少人都在说,姑爷是个大傻子,拿着陈家的钱胡乱挥霍。你说,姑爷到底在想什么啊?”
陈雪莹嗔道:“都说了,罗公子不是姑爷!”
小莲撇了撇嘴,没有辩驳,心里面却是不信,觉得自家小姐肯定是面皮薄,不好意思承认。毕竟姑爷还没有正式地三书六聘上门提亲呢。
不过姑爷都已经在陈府住下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梳妆打扮完毕,也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饭桌上,陈雪莹想起早上小莲说的话,也忍不住好奇,认真请教罗云川道:“罗公子,外面都在说你此举欠考虑了,我也思索了许久,你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虽然陈雪莹一直自诩经商才能不输其他人,哪怕在“陈家”内部,她的本事也让所有人折服。
但是遇到罗云川之后,她却发现,不管是军事上还是商业上,自己都完全跟不上罗云川的节奏,总是猜不透他的想法,偏偏罗云川每次都事半功倍,大获成功。
这让她内心有些许挫折的同时,也激起了她不服输的好胜心。
罗云川这几天也经常在外面走访,就是为了试探外界对这个事情的反应,那些言论他自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面对一脸认真的陈雪莹,他微微一笑,调侃道:“外面不是都说我人傻钱多吗?万一是真的呢?”
陈雪莹基于这段时间跟罗云川接触而对他的了解,她不满地轻哼一声:“我才不信,你在大荔县时,事事谋定而后动,如今故意提前造出声势,必然有所图谋。”
罗云川叹了口气,说道:“你还真是冰雪聪明,真是骗不过你。不错,我这是在钓鱼。众所周知,钓鱼是要打窝下饵料的,这就是我打的窝,就是不知道最后有多少鱼会咬钩。”
“打窝?钓鱼?”
陈雪莹虽然没有钓过鱼,但是也能理解罗云川的意思,她推测道:“你就是故意让他们相互抬价?打破桂阳县丝绸行业原有的价格体系?据我所知,桂阳县对外销售丝绸的价格,和他们从蚕农手里面收购蚕丝原料的价格,都是由桂阳县最大的五家绸缎庄说了算。蚕农和丝工虽然不满他们的价格,却也无力反抗。如今最大的严家虽然倒下了,也还有四家。”
“说你聪明,你还真是聪明,连这个都被你猜到了。我放出话去,可以把蚕丝直接卖给我,我还大量招收熟练的缫丝工人,工钱也给得很高。这样一来,为了多赚钱,这些人必然想办法把蚕丝卖给我,也愿意过来为我工作。到时候,我直接派天齐军来保护这些人的安全,那几家垄断地位的绸缎庄,我就不信他们敢跟我动武。等我打破他们的垄断,掌握了定价权,现在多花的钱,以后能从他们身上成倍赚回来。”
另外,罗云川没有说的是,这么做还能够搅动他们的人员流动,打破他们的铁板一块,为搅散袍哥会,发展天齐会做准备。
吃过早饭,罗云川又出门了。
他不仅仅要观察桂阳县的人对这个丝绸商栈的反应,还要熟悉桂阳县的地形。
天齐军可不是九盘山上面的摆设,一旦时机成熟,罗云川不介意拿下桂阳县。
桂阳县比大荔县面积大多了,到时候掌控大荔、桂阳两个县,可以给天齐会的发展腾出更多空间。
一个伟大的国家的基础,首先是拥有广袤的国土面积。没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大国就无从谈起。
突然,一个声音传进了罗云川的耳朵。
“公子。”
罗云川扭头,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便见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正在向他走来。
他微微皱眉,问道:“你是?”
他来桂阳县的时间不长,根本不认识多少人,眼前这个他更是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印象。
那来人笑道:“在下是谢书辛,前些日子在县衙里远远见过公子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子姓罗?”
当初在县衙里的时候,陈岩青并没有介绍罗云川的姓名,毕竟经过长乐之乱,罗云川的名字在周围几个县,还是有一些知名度的,加上反贼的身份,若是抖落出来,难免遇到阻碍。
罗云川微微一笑,说道:“谢公子博闻强识。在下罗运。”
谢书辛热情地说道:“那日一见罗公子,我便觉得罗公子是人中龙凤,一直想找机会拜访,无奈手里生意太忙,也一直没有成行。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相见,便是缘分,不如我们去凤来楼小酌一杯,不知罗公子意下如何?”
罗云川身后有牛大壮贴身保护,再加上现在大白天,又是城内,他心里面也不虚,笑道:“谢公子盛情相邀,我若是不答应,那难免有些不给谢公子面子了。”
谢书辛大笑道:“罗公子爽快,请。”
“请。”
“这凤来楼的酒,在桂阳县可是一绝,罗公子务必要尝一尝。”
不一会儿,三人进了凤来楼,找了个雅间,谢书辛便熟络地对店小二说道:“来两壶红西凤,再上一盘卤牛肉,一份水盆羊肉,一份拍黄瓜。罗公子,你看还需要什么?”
罗云川笑道:“这些足矣。”
没一会儿的功夫,酒菜上齐,谢书辛迫不及待地给罗云川和牛大壮两人倒上酒。
“来,赶紧尝尝。”
结果,一口酒下肚,谢书辛的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对着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店小二发怒道:“一段时间没来,这个酒怎么变得这么差了?把孙掌柜给我叫过来!”
过了没一会儿,孙掌柜过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客官。”
谢书辛喝问道:“不是让你上店里面最好的红西风吗?你就给我上这种东西?当我吃不出来吗?敢拿我当猪宰,这酒楼是不是想关门大吉了?”
孙掌柜差点吓哭了,他可知道谢书辛的威名。他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委屈巴巴地哭诉道:“谢公子,这事儿他不赖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