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星星之火

东村被屠光了。

这六个字像把尖刀，狠狠扎进李覆舟的胸口。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连指甲刺破皮肉，都浑然不觉疼痛。

“我丈夫被玄虎军强征了。。。求求你们救救他。。。”

农妇跪地磕头的画面突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哀求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李覆舟的呼吸变得粗重，环顾四周，整个先锋营的景象尽入眼帘。

那些被拴在一起的壮丁，那些蜷缩在囚笼里的身影，那些被鞭打得皮开肉绽的脊背。

他们中或许就有东村的男丁，为了保全家人甘愿忍受这一切，却不知亲人早已惨遭毒手。

“喂，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半耳青年察觉到异样，紧张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李覆舟没有回答。

远处，三个反抗的壮丁已经被按倒在地。

为首的壮丁被两名玄虎军士兵踩住后背，另一名士兵正用刀背狠狠敲击他的手指关节。

每敲一下，就有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帮畜生。。。”

李覆舟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看好了！这就是反抗的下场！”百夫长狞笑着大声开口，凶狠的目光扫过四周，“咱们按规矩来，一人反抗，全队连坐！”

囚笼里的壮丁们纷纷被粗暴地拖出来，排成一列跪在地上。

皮鞭呼啸着落下，每一鞭都带起一片血花。

没有人敢哭喊，只有压抑的闷哼和粗重的喘息。

直叫李覆舟看得太阳穴突突跳动。

“所有人集合！”

百夫长站在高台上，皮鞭在掌心敲得啪啪作响。

玄虎军士兵们粗暴地驱赶着壮丁们列队。李覆舟被推搡着站进队伍，身旁的半耳青年脸色惨白如纸。

“先锋营的猪狗们听着！”百夫长站在高台上，狞笑着指向被按在地上的三个壮丁，“给你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每人上来抽一鞭子，今晚就给你们加餐！”

队伍中顿时骚动起来。

李覆舟看到不少人眼中闪烁着犹豫的目光。

“别信他们。。。”半耳青年在李覆舟耳边低语，“这帮畜牲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根本不会兑现承诺。”

“怎么？都不动？”

“谁不打，就和他们一样跪着挨打！”

见到无人上前，百夫长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皮鞭在空中炸开一声脆响。

很快就有第一个壮丁忍受不住压力，颤抖着走上前去。

他接过鞭子，紧闭双眼，轻轻在那反抗者背上扫了一下，连道红痕都没留下。

“没吃饭吗？！”

一旁的百夫长见状怒上心头，一鞭子抽壮丁脸上，顿时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把他也拖过去跪着！”

“我警告你们，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再有人不出力，就是想加入他们！”

百夫长高声呵斥着周围的壮丁，招了招手示意下一个人上前。

第二个壮丁看到前面那人的惨状，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接过鞭子就使出了全身力气。

鞭子撕开空气，在反抗者背上抽出一道血痕。

惨叫声顿时回荡在操场上空。

“这才像话！下一个！”

鞭影如雨，一个接一个的壮丁被迫上前。

四个受刑的壮丁后背早已血肉模糊，最年长的那个已经昏死过去，额头抵着地面，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李覆舟走在队伍中部，站在他身前半耳青年紧张得直哆嗦。

“别怪我。。。”青年喃喃自语，“要怪就怪你们自己。。。我家里还有婆娘。。。我可不想死。。。”

李覆舟沉默了片刻突然压低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周二狗。”

青年闻言，转头结结巴巴地回答。

“周二狗。”李覆舟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开口问道，“想活着回家吗？”

周二狗听完愣住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

“当然想。。。可是。。。”

“你婆娘叫什么？”

“翠。。。翠花。。。”

就在二人轻声低语之时，百夫长一手指向周二狗，示意到他挥鞭子了。

周二狗踉跄着上前，却被李覆舟一把拦住。

“我来。”

他大步上前，接过染血的皮鞭。

鞭柄黏腻温热，沾满了前一个人的汗水和血迹。

从周二狗身边路过时，李覆舟脚步微顿，轻声说了一句：“翠花会等到你回家的。”

周二狗呆住了，心中不禁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莫非。。。

“磨蹭什么？”

“是不是也想挨打？”

百夫长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压根没把他先出场的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谁先谁后都不重要，反正都得来。

李覆舟握着鞭子低头，死死盯着眼前四个血肉模糊的身影，久久没有动静，不知在思索什么。

“我踏马问你话呢！”百夫长见状，暴怒地揪住他的衣领，高声呵斥起来，“哑巴了？”

突然！

空中划过一道刺耳的尖啸。

李覆舟挥鞭向着百夫长的脸上抽去。

这一鞭抽得如此之狠，百夫长脸上瞬间炸开一道血痕，从眉骨一直撕裂到下巴，连颧骨都隐约露了出来。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

百夫长踉跄着后退，捂着脸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鲜血从他指缝里喷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杀！杀了他！”百夫长嘶吼着指向李覆舟，眼中满是怨毒与惊骇，“给我把这杂种剁成肉酱！”

近处的数名玄虎军士兵赶忙拔刀上前。

李覆舟手腕一抖，长鞭如活物般缠住最先冲来那人的脖子，猛地一扯。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顿感一阵毛骨悚然。

抬手一招，内气喷涌而出，原本被藏在草垛后的吞岳刀受到牵引飞驰而来，稳稳落入李覆舟的手中。

刀光一闪。

周围的士兵纷纷遭到重创，喷洒着鲜血倒飞出去。

“你们屠村的时候，可想过报应？”

百夫长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看着李覆舟手中那柄青黑色的长刀，他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

“你、你是——”

刀锋抹过喉咙，将后半句话永远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