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壹：漏气的离群玩偶噗嗤噗嗤

在仅仅十来个人的旁观下失去温度，意识模糊，逐渐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最后，连自己的存在都敢于忘记、………陷入名为“安静”的眠。

我们都无法避免。

———————————————————

阳，简洁明了的名，是给自己的游戏ID取名为YANG的理由。

有一种休闲项目，叫作电子竞技，它既是最高级的消遣方式又是最方便的娱乐活动。

无需出门，无需户外，只要坐在一台电脑前就可以

阳知道：不管身体处于怎么样的状态，所有的快感都来自颅内产生的多巴胺和信息素。

也就是说，只要想，人就可以快乐起来。

但再繁多的花样把戏，一直处于快乐中无法休息的大脑，最后也会无法避免的再也快乐不起来，因为人只要拥有记忆，就连疼痛也会产生耐受性，以上，告知。

地图版块扩张、发动经济战争、征服敌对势力、动物养殖、科技策略、规划兵种，科技类型ALLclear大精通。

平时生活中出现这些“关键词”的家伙拥有着、在他们想象中最广阔的世界。

比起短暂而变化缓慢的现实，智慧只有在心之所向的液晶屏幕上才能大展拳脚。

而在那样的电子世界中，他手速飞快的建造着自己的营地，熟练的根据小人的属性分配相对应的职务，然后一点点在地图上扩大它的势力范围，不一会儿就将原本的一个小绿点变成成片的建筑丛林，再指挥它们生产各式各样的武器与兵种，侵略，吞噬着异色的领土。

“投降投降，果然还是赢不了你啊。”消息栏中弹出这样一行字。

随着屏幕上亮起的小白旗，

【YOU ARE WINNER】的字样也伴着响亮的音乐浮出荧屏。

而这电脑的主人却是一秒没有犹豫的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坐在电竞椅上仰着头发呆。

“啧，连BMF也玩不下去了嘛……”他习惯性的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甲，然后平推了一下眼镜：“又得开始找新的游戏了啊……”

20来岁的年纪，脸部瘦削憔悴，盯着黑眼圈的眼镜片此刻正反着手机屏幕上那刺亮的光。

粗略的浏览推荐专区的游戏up主们录制的合辑，再在看上的游戏中挑选一个发售一年以上的现成品，去找找别的专区有没有该游戏免费的资源，没用的话就上拼刀刀上买一个盗版。

这就是这一位宅男省时省财的惯例作风。

“让我看看……”

？“这不和上次玩的一模一样嘛……””

“啊……这个库里也有了……”

“文字太少了，画面也没有什么意思………”

经过这十五分钟头脑风暴的洗礼，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他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此刻自己正处于电子羊尾的状态中。

这是喜爱游戏的广大玩家都头疼的大问题之一：玩太多游戏了导致别的游戏越来越难玩的下去，明明想玩游戏却又看什么游戏都觉得没意思。

于是乎他得出了一个：既然已经发生这种事了，那就急不得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持续个三四天自己就会恢复过来。而现在，先去楼下买包烟看会电视剧才是正解。

这么决定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会这么痛。

意外发生的很迅速，但在那之前，知觉变的异常敏锐，一切发生的很缓慢。

只是隐隐约看见了几个模糊缓慢的记忆切片。

路上的小孩鞋子上粘着忘记摘掉的贴贴纸，而他们的母亲手腕间夸张的金镯子摩擦出不舒服的噪音，背着的一眼看去就很名贵的冒牌包，装模作样的和手机在说着笑着，又是……噪音。

一片飞蛾的翅膀从路灯上落下……

最后看到的是遛狗的老人手套穿反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是在意周遭的事物。而且听的清楚了、那些肮脏的话语，空调机滴下水的声音，现在的话，有人朝自己开枪，是不是反应的过来呢。

以前游戏玩完后偶尔会进入这种状态，应该说是敏锐还是迟钝也不知道的昏沉。

小时候他把这个取名叫：不可思议的幻想时间。

但这种周遭都陷入慢动作的感觉只是因为先前在电子游戏中大脑高速运转下切换到普通状态的适应期，仅仅为一种可以解释的落差，既不是超能力也不是魔法，而自己便是个碰巧脑子还不错的人罢了。

这个世界，不存在未知。

一种躁动的轰鸣声响起。

大脑还没确认信息身体就做出反应。

然后，他居然推开了一个穿着

中学校服的女生。

应该说本该撞上一辆暴走的摩托车的一个女生。

接着那块两个轮子的钢铁以即将把自己变为废铁的速度朝他的方向狠狠冲来。

上面的男驾驶者好像已经神智不清醒，脸上沾染着血迹和油污。

这附近的酒吧年轻人常常一言不合就动手干架，看他这样子，想必是被教训完了还没缓过来就想逃走吧。

车子的倾斜度越发不稳，最后撞到自己身前时，是以躲不开的着力面积扑向下半身。

【啊啊，结果到最后，自己也是要走这么老土的套路去异世界啊。】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自己在刚刚就意识到内心深处：早就已经不希望再在这个地方活着了。

能不痛的彻彻底底离开就好，可以的话，他想没有来生。

没有闪躲的必要。

阳自认为已经体验完这个世界所有的新颖也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了。

自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真是太好了。

【生命体、诞生、凋零、躯体、吸收、回归、】

所谓生死轮转，无非这点琐事。

还不想死……

正因为有了之前的那些关于放弃的想法，他最后的念头才格外清晰。

然后身体便被自己推开的那个初中女生拉了一把，被从推完人后的停顿下带到了安全的位置。

诶……这家伙反应的过来啊。

他看着她。

两个人都用有些呆滞的眼神确认着状况。

“谢谢，额，你……刚刚明明躲得开吧。”以这个距离看见女孩正面后才发现，对方看着像十三四岁出头的年纪，脸上带着稚嫩非常的婴儿肥，只到自己胸口的头部，大概只有一米五多一点点的个头，真不知道刚刚是哪来的力气将自己扯动的。

而依然飞驶而出的摩托车已经将倒在一边，撞到路灯柱上的车主是没法确认形状的状态，再晚一步，自己和这个女生或许都会变成那种下场吧。

“啧，闭嘴，你不让我死，我也不让你自杀。”

诶？

他再次愣神。大脑理解不明这个女孩在说什么。

女孩用莫名其妙的话狠狠的凶了他一脸。然后便换用了平淡的语气：“刚刚那样死掉，明明终于可以结束了的。”

“你也有一瞬间感受到了把，你什么都没拥有，这次车祸是个自己可以从痛苦中解放的机会。”

女生以不符合她外表的认真眼神震慑住了他。

“欸？没有啊，我是觉得没有想做的事情了，活着没有意义，但我并不觉得痛苦……”他老实的答案。

“啊？”女生同样不能理解他，随后打量了一下对方：“就你这一身穷酸样，明明只是个咸鱼就大言不惭自己把事都做完了？”

感觉被年纪小的女生教育了。

我们的男主人公并不打算反驳，此刻他更好奇对方为何做出那么冲动的决定，难道生活状态和自己如出一辙吗？也喜欢游戏并且对现实抱有着同样的不满足吗？

他有些期待的、固执的：希望着女孩和他一样，希望有人与自己相同。

一有机会想把他人归类为自己的同类，这是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在他停止社交后的这两年里时常会有这样的习惯。

“你是死宅阴沉女然后无朋友的家里蹲吗？”开口问出的话有多么失礼他自己都感到震惊。

“哈？”女孩不爽的挑起一边眉毛，二话不说便一脚踹了他几步远，随后自顾自走到街道对边。

向着他竖起中指：“别把我和哥哥那种人说的很像可以吗？只会让我产生不快。”

但女孩很快看出了他那其实只是没有恶意的疑问，便补充道：

“啧，让你这家伙遗憾咯，我既不孤单也不寂寞，不缺朋友也不喜欢待在家里盯着屏幕干这干那，只是最近，了解到了我一直活的不如别人罢了。”

不如别人？十三岁吗？阳看看对方再看看自己，不明白对方话语中包含着多少的不快乐，心里鼓起一点冲动：想去问个明白，想去看清关于女孩的未知。

刚刚还想着不顾一切死掉的自己，居然又给自己找了个能活出实感的理由。

但本该于此处结束的分别，却从女孩的颤抖之中走向分叉线。

她的手机掉到了地上，那是一个拥有漂亮手机壳的粉色物事，但此刻它可能要多一些裂纹了，只是一点小小的不幸。

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然还是算了。”女孩倒退回路中间，和阳交汇视线的是一双充满决意的眼睛。

刚刚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似乎要做些什么。

阳贪婪的观察着少女的面容，自己从未见过的、活生生的少女的认真神色。

那是预示着什么的风景。

“大叔你刚刚反正也是想死吧……”

“诶？”

随着噗的一声，如同气球破掉的声音，自己的腹部被小小的剪刀没入了。

他倒吸一口气，不明所以的产生着求生的冲动，一把打开了少女的手。

血快速渗出衣表，全身失去力气，大口咳血。

脑中只剩下

为什么？

他想说话，嘴巴却胡乱的磕磕巴巴，最后咕哝出痛苦的音调：“为…什…么？”

但看来少女扎中的部位是不可挽回的样子。

倒地前的最后一瞬，他看到毅然决然割开自己脖颈的女孩露出了解脱的神情。

“宁溪曦，这是我的名字大叔，别太埋怨我，一个人死太孤单了，我不想那样。”

就因为这种理由就要拉着我陪你去死吗？

眼神逐渐失去焦点，在此之前扯不上任何关系的两个人，最后时刻他们的手触碰到了一起。

“阳，这也是我的名字。”

最后的力气用尽，人就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