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舌中天

轰隆——

姚文启的房子塌了。

李覆衡亲手将其推倒,作为两人的墓冢。

李覆衡从漫天烟尘中走出,向天空伸出一只手,想招来一片雨云,将此处的痕迹冲刷殆尽。

【已汇聚8860人气机】

苍青之气环绕周身,他又进入那种呼风唤雨的状态。

远处有小片乌云被他撕扯下,向这边飘来。

可奇怪的是,乌云还在远处时就已停止下雨,越接近桃源村,消散得越快,如同冰雪在沸水中融化。

有些古怪。

先前他赶来这边的时候,沿路也打听了些消息,整个贡州都在下大雨,甚至有山洪爆发。

只有附近的鼠疫村依旧晴朗,越接近村子,云也越少。

莫非村子里有什么东西,会抽取天地间的水气?

李覆衡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后山,乌头母株。

又是一声巨响,肉山被吐了出来,数十条腿踉跄几步,稳稳停在屋前。

他没入血肉之中,身体被无数手臂抬起、接力,捧到最高处。

火生土,这些附子十有八九是供养那些地魁的。

由地魁组成的肉山,不怕这些老鼠侵袭。

没了姚文启,他也无须顾忌。

肉山横移,穿过清冷的村落,来到后山脚下。

这里草木繁茂,但依稀能看到一条小径直通远处的山洞,应该是之前村里常走的土路,土被压得许久长不出草。

碾过草丛,李覆衡控制肉山挤进山洞中。

洞内的一幕让他呼吸一滞。

洞窟石壁上凝结的露水泛着诡异红芒,李覆衡每往前一步,足底都会粘起粘稠的血色菌丝。

这些猩红色丝状物在鼻中天的感知里,分明是凝固的血浆与木屑混合的产物。

一大堆人兽骸骨叠作莲花状,骨节、眼眶、牙齿间都有暗红色根须缠绕。

那些根须表面布满细小肉芽,如同大动脉连接着细小血管,此时正随着某种韵律收缩鼓胀,如同万千婴儿在吮吸骨髓。

不过好像已经是强弩之末,有气无力。

最上方的头骨天灵盖处,一株三尺高的乌头母株正摇曳生辉,花瓣赤红、附子如血,散发着浓郁的燥热气息。

李覆衡脸上只觉得火辣辣地烫。

此时他终于明白,持续一年的旱灾,根源就在此地。

脾为阴土,喜燥恶湿。

不是大旱带来的燥土病,而是燥土病需要大旱。

贡州大地各处爆发鼠疫,催生这些乌头附子母株,大范围吸收水气,人为造成干旱。

木火土金水。

不用多说,必然是那老龙的手笔。

恐怕天下也只有他知道这天灾正在遵循五行相生的链条。

如今旱灾结束,这母株已然流失了许多灵气,进入消亡倒计时。

李覆衡行至骸骨堆上,毫不费力地拔下乌头母株。

和刚才那火附子一样,花朵、块根迅速消散,只留下血红的附子。

【宝植:千年附子,可扶正固脱、重燃心阳、起死回生,用前须以强火炼化火毒】

根据墨玉反应的意思,千年附子并不是真的生长了一千年,而是积蓄了相当于一千年的药力,达到这个年份。

普通附子本身就有大毒,需要熬煮数个时辰方能服用,千年附子的火毒怕是不容小觑。

看看是否能炼化败血鼠疫。

【当前身患:败血鼠疫,病于心脏,归属手太阴心经,吸收炼化中…】

【炼化40%】

【炼化70%】

【炼化100%】

这附子母株散播败血鼠疫,以万千凡人的精气为养分,生长到千年药力的程度,继续的病气也十分庞大。

两柱香的功夫就直接将鼠疫完全炼化了。

李覆衡感觉浑身血脉开始蠕动,心跳加速。

他张开嘴,长舌激射而出,伸出十丈远,在空中穿梭、乱舞,舌下还有一条白线闪着微光。

【病症已炼化,存于手少阴心经,已记载患病过程、病机及病症。】

【此病为心脏实证,宜泄,心统帅思虑神识,心火亢盛则癫笑不止、大声谵语,血脉瘀阻,脸色燥红,舌长三尺。】

【心属火,在体合脉,其华在面,开窍于舌,已开辟“舌中天”】

一瞬间,小拇指到手臂内侧有条红色经络显现,是手少阴心经的循行路线。

但最为期待的还是舌中天。

这又会是什么神通?

闭眼内视,除了腹中天、鼻中天外,并未多开辟一处空间。

不会只能将舌头伸长吧?

这也属实鸡肋了些。

李覆衡收回舌头,在口中蠕动着。

这时,他发现有些不对,舌头舔舐上颚的时候,竟然直接没入进去。

进入体内后,似乎毫无阻力,直接捅到眼球上。

然后将眼球吸住了!

这番变故让他微微一惊,舌头立马缩回,可这一动作,竟然将眼球带了出来。

什么情况?

李覆衡伸出舌头,眼球正嵌入舌尖,如同在眼眶中一般滴溜转动,盯着自己的脸。

视野中,自己俊秀脸庞清晰可见。

视觉还未消失。

他稍作思考,得出大概的结论:舌通百脉。

应该是可以接上身体部位,并像往常一般控制,如同断臂重接。

又是与肉身相关的神通,不像腹中天和鼻中天那般好用,但也是个不错的保命手段。

心经炼化完成,修为也来到炼气五层。

此行虽然短暂,但也收获颇丰,只是以后可能偶尔会癫狂一阵。

这是炼化所有疾病的后遗症。

睁开双眼,他身处原先的山洞中,但外面传来沙沙雨声,使人心神安宁。

果然,先前没有下雨就是这乌头母株的存在。

其他地方说不定还有一些母株,最好也去寻找一番,也是不俗的收获。

但在此之前,还得先将祝俏冬送到章阳刘氏那里。

“嗯?”

这时,他发现腹中天内的祝俏冬有些不对劲。

她此时躺在床上,原以为正在休息,可细看之下,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双唇也微微泛白。

床边散落着几具鼠尸,应该这是刚才无意之间吃下的。

李覆衡立马将她吐到怀中,摸了摸额头,有些微微发烫。

感应不到任何疾病,也无法抽吸。

“俏冬,哪里不舒服?”

祝俏冬睁开眼,美目向下望去,手掌抚在胃部。

李覆衡立即揭开衣裳查看,但上腹光滑细腻,并无伤口。

或许内里有问题。

此时,他灵机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