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河中石兽

河中石兽,这是清代学者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里写的一则故事。

故事里,寺庙门前的一尊石兽不慎被洪水冲入了河中,人们在下游寻找未果,最后是一位老河工指出应去上游寻找,并在最后成功发现石兽所在地。

说到这里,大部分的人已经明白了尸体的下落,但是浅野千夏在听完神谷源的解释后还是有些一愣一愣的,没反应过来的她不解道:“为什么......为什么水流会把尸体往上游的方向冲去?”

“而且正常来说,尸体都会漂浮在水中的吧,如果真的被冲到了上游,也该被人发现了才对。”她茫然问道。

呆毛也似乎随着少女心中疑惑的滋生而不断摆动,神谷源有些神奇地盯着这根呆毛,等到浅野千夏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后,神谷源才不紧不慢的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是衣服的问题。”

“衣服?”浅野千夏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长野锦子,却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脸色迷茫。

“半个月前的西多摩郡还在春季,那时候的气温还没彻底回暖。”

神谷源指了指长野锦子身上穿着的JK制服以及她的制服外套,慢悠悠的说道,“问题就出在了这里,长野小姐的制服外套是以麻布为主材质的。”

“麻布具有很强的吸水性,在充量吸收了水分后,重量就会发生极为显著的变化。”

“当然了,光靠一件制服外套的分量还不足以让人一直沉在水底,应该是天气还没回暖的时候,长野小姐的姐姐在身上还穿了类似棉布材质的厚重外套,这才是导致了她沉在水中无法上浮的真正原因。”

其实很好理解,长野锦子的姐姐穿的都是吸收性极强的衣服,在投河后会疯狂吸收水分,从而导致自身重量不断提高,最后沉入河底无法动弹,直至溺死。

而就在长野锦子的姐姐溺亡后,河中石兽里的典故就发生了。

水流会持续冲刷尸体,而尸体却因为重量的关系,始终呆在原地纹丝不动,最后就形成了湍流。

湍流会将尸体底下的泥沙尽数冲散,逐渐形成一个凹坑,而尸体最终便朝着凹坑的方向滑去,直至将整个凹坑给填满,随后又出现了新的湍流,新的凹坑。

尸体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运送到了上游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警察在下游搜寻了整整大半个月,却依然一无所获的原因。

......

......

听完了神谷源的最终解释,浅野千夏嘴巴张得大大的。

“不是吧......”她呆呆地看着对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旁边的长野锦子倒是反应过来了,她看着神谷源,轻声道:“姐姐失踪的时候的确穿着冬装的棉衣。”

“因为我们衣服的数量不是很多,在她失踪后我就留意少了哪些衣服,想着可以方便警察寻找姐姐的下落。”她补充道。

长野家自从父亲失业过后就再也没有买过衣服,而她们姐妹二人上的也是很普通的公立高中,制服是麻布与其他纤维混纺面料制成的,跟神谷源还有浅野千夏那种纯羊毛又手工做的制服有着天壤之别。

至于神谷源后面解释的“湍流”“凹坑”......说实话,长野锦子的成绩跟浅野千夏其实差不了多少,她也没理解河中石兽的原理是什么。

不过既然神谷源已经信誓旦旦的表明尸体就在上游,那么原理是什么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长野锦子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姐姐的尸体所在。

“神谷大师,已经算出来是在上游的哪个位置了吗?”她低声问道。

不老川的上游虽然没有岔口,但想要在漫长的河道内找到尸体的具体位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是让警察安排专业的人手。

不过这起失踪案已经浪费了瑞穗町交番大半个月的时间,长野锦子也很清楚警察们不太可能再过来找一遍了,因此希望最后还是落在了神谷源的身上。

“不需要算。”神谷源摸着下巴,很是果断的说道,“尸体跟石兽不同,能被冲散的泥沙量十分有限,也就是说尸体根本走不了多远。”

“考虑到水库关闸放水的关系,剧烈增加的水流最多将尸体带到水量变化大的地方,也就是窄口河道等地,换句话来说哪里的河道最狭窄,尸体就最有可能在哪里。”神谷源冷静道。

到狭窄的河道已经是极限了,尸体不可能继续往上爬去。

这是因为窄口的过水量已经大幅度的下降了,尸体再怎么被“湍流”裹挟,也不可能违背物理界的自然规律,除非尸体她能自己爬起来,越过那处窄口河道。

念及于此,神谷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重生后的他患上了很罕见的超忆症,任何东西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记在大脑里。

而日本地图早就被他翻阅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在大脑里重现出“瑞穗町及不老川河道”的这一块地图。

也就是......上帝视角。

闭眼的瞬间,地图在神谷源的颅内自动展开,瑞穗町每条巷道正沿着神经突触生长,就连刚才注意到的不老川岸边樱树都被他分毫不差的复刻了出来。

凭借着极为强大的空间想象能力,神谷源操控着自己的意识不断攀升,直至抵达高天之上,他向下俯瞰而去,整座小镇连同不老川都被踩在了脚下,一览无遗!

河水途径的每一个拐弯处,以及河道宽窄变化的地方都被神谷源尽收眼底,仅是内心稍微思忖片刻不到的功夫,他就已经将尸体可能出现的每个位置都给记了下来。

搞定......神谷源重重地呼了口气,再次睁开眼却发现浅野千夏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自己面前。

瓷白肌肤泛着珍珠贝母的光晕,宛若雪椿花盛开的淡淡香气迎面扑来,浅野千夏就这样呆呆地盯着他看,直到神谷源的忽然睁眼,她被吓了一跳后,这才赶忙拉开了距离。

“我我......刚才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所以才......”浅野千夏支支吾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