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仲景妙法——甲己化土

一、什么是“仲景妙法”

《内外伤辨惑论》记载：“易水张先生云：仲景药为万世法，号群方之祖，治杂病若神，后世医家，宗《内经》法，学仲景心，可以为师矣。”易水张先生指张元素，是李东垣的老师，李东垣尊师训，非常精熟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从中得出“甲己化土，此仲景妙法也”的结论。那么“仲景妙法”之“甲己化土”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说“甲己化土”而不说“戊己土”呢？因为“甲己化土”是天道五运六气的理论，“戊己土”是地道五方五脏理论。李东垣对“甲己化土”从《黄庭经·上有章》“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的“黄庭”加以解释，甲指春天甲胆生发春气，李东垣在《脾胃论·胃虚脏腑经络皆无所受气而俱病论》中说：“甲胆，风也，温也，主生化周身之血气。”在《兰室秘藏·脾胃虚损论》中说：“足少阳甲胆者，风也，生化万物之根蒂也。《内经》云：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人之饮食入胃，营气上行，即少阳甲胆之气也。其手少阳三焦经，人之元气也。手足经同法，便是少阳元气生发也。胃气、谷气、元气、甲胆上升之气一也，异名虽多，只是胃气上升者也。”张志聪也说：“胆主甲子，为五运六气之首，胆气升则十一脏腑之气皆升，故取决于胆也。所谓求其至也，皆归始春。”张元素说：“胆属木，为少阳相火，发生万物；为决断之官，十一脏之主。”所以，归根到底，甲胆少阳之气就是少阳三焦相火之气，少阳三焦相火这轮红日为生化万物之根蒂。李东垣为什么说“手厥阴为十二经之领袖，主生化之源”呢？《兰室秘藏·眼耳鼻门》说：“心者君火也，主人之神，宜静而安，相火代行其令。相火者包络也（即手厥阴），主百脉”，又说：“凡心包络之脉出于心中，以代心君之行事也，与少阳为表里。”关键是相火，是相火主生化之源。而“己土”为太阴脾，李东垣多次强调“脾为死阴”（《脾胃论·脾胃胜衰论》），“脾无阳则死”（《脾胃论·胃虚脏腑经络皆无所受气而俱病论》），故李东垣在《医学发明》“病有逆从，治有反正论”中说：“坤元一正之土，虽主生长，阴静阳躁，禀乎少阳元气乃能生育也。”至此可知，“仲景妙法”全在黄庭太极之少阳三焦相火和太阴脾土。李东垣在《东垣试效方·妇人门·每日水泻三两行，米谷有时不化论》中说：“中有疾，傍取之。傍者，少阳甲胆是也；中者，脾胃也。脾胃有疾，取之于足少阳。甲胆者，甲风是也，东方风也。”李东垣将甲解释为甲胆风，春天上升的阳气。脾那里有升清之功？《黄帝内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可知阳气即风，春风是阳气之象。“己”即是“中”，“傍”即是“甲”。又在“一妇人”医案中说：“圣人立治之法，既湿气大胜，以所胜治之，助甲风木上升是也。故经云：风胜湿，是以所胜平之也。……大举大升以助春夏二湿之久陷下之治也。”故《脾胃论·脾胃胜衰论》说：“胆者，少阳春生之气，春气升则万化安，故胆气春升，则余脏从之。”《兰室秘藏·脾胃虚损论》说：“足少阳甲胆者，风也，先（吴刻本作“生”为是）化万物之根蒂也。《内经》云：履端于始，序则不衍。人之饮食入胃，营气上行，即少阳甲胆之气也。其手少阳三焦经，人之元气也，手足经同法，便是少阳元气生发也。胃气、谷气、元气、甲胆上升之气一也，异名虽多，止是胃气上升者也。”既然甲胆风为“生化万物之根蒂”，而厥阴从中气少阳，故李东垣在《东垣试效方·妇人门·带下论》中说：“夫手、足厥阴者，生化之源也。足厥阴主肝木，肝藏血；手厥阴命门、包络相火，男子藏精施化，妇人系胞有孕，生化虽异，受病则同。”因为少阳、厥阴俱主生升也，阳生阴长才能阴精上奉而天癸至，故云二七、二八才能有子（图2-1）。

张仲景救表用少阳阳旦桂枝汤，救里用太阴四逆汤及创大小建中汤、黄芪建中汤即是此意。这才是张仲景医学思想的真髓，即《伤寒杂病论》之真谛。于此可知，李东垣内伤医学理论来源于《黄帝内经》和张仲景，秉承师意而有创新，成为千秋内伤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