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骨中刃

  • 残玉照骨
  • 殒篆
  • 1956字
  • 2025-02-26 10:23:59

第一节·残玉惊魂

青崖书院后山的血枫林簌簌作响,十七岁的陆昭跪在腐叶堆里,掌心被碎玉割得血肉模糊。那枚染血的残玉正在发光,篆刻着半枚他从未见过的玄奥符文——这是今晨在父亲衣冠冢里挖出来的物件。

“果然是陆家养不熟的野种!“锦衣少年踩着满地《天工开物》的残页,腰间玉佩映着残阳如血。三房嫡子陆明轩抱着胳膊冷笑:“偷学炼器术也就罢了,连祖坟里的陪葬品都敢动。“

陆昭将残玉攥得更紧,指缝间渗出的鲜血突然被玉石吞噬。剧痛中他听到苍老声音在颅腔炸响:“太虚骨相,竟藏在凡胎里...“

“又在装疯卖傻!“陆明轩抬脚要踹,却被破空而来的玉简击中小腿。廊下青衫女子负手而立,腰间垂着墨玉司南佩——正是三日前刚出关的监院首徒秦无漪。

“明日就是测灵大典。“她扫过陆昭浸血的衣摆,“与其在此欺凌同族,不如想想怎么在七脉会武时保住陆家颜面。“

第二节·无相劫火

子时的洗髓池雾气翻涌,陆昭浸泡在药汤里的身躯突然痉挛。胸骨间蛰伏十七年的寒意轰然炸开,化作幽蓝火焰顺着血脉奔涌。池水瞬间蒸干,池底暗纹竟与残玉符文如出一辙。

“原来在这里。“佝偻的扫洒老仆鬼魅般出现在池畔,浑浊眼珠迸出精光。陆昭认得这双眼睛——七年前父亲战死北荒那夜,就是这道目光穿透厢房纸窗。

老者枯指如钩扣住他天灵盖:“陆天阙倒是好算计,把太虚骨相封在亲儿子血脉里...“话音戛然而止,老者突然惊恐后退。陆昭左瞳泛起霜色,池底暗纹如活蛇游走,在他脊背凝成半截残缺的道纹。

剧痛让陆昭想起父亲临终时塞进他襁褓的玉蝉,此刻正在心口发烫。老者突然喷出黑血,浑身爬满冰晶:“不可能...道纹反噬...你到底是...“

第三节·蜃楼初现

黎明前的惊雷劈开测灵台前的千年古柏,陆昭站在焦木残骸里,掌心悬浮着半枚冰晶道纹。秦无漪的司南佩疯狂旋转,指向少年心口逐渐成型的骨剑虚影。

“天品灵根!“执事长老的惊呼被淹没在骚动中。观礼台上,陆家家主捏碎茶盏——那柄若隐若现的透明骨剑,分明是陆家初代老祖的本命法器太虚刃。

陆昭却盯着测灵碑上的倒影怔住:冰晶道纹深处封着半张女人的脸,眉间红痕与残玉符文完美契合。当他的血滴在道纹瞬间,西北天际突然传来龙吟,云层中浮现出半座琉璃宫阙——正是《九洲异闻录》记载中,每甲子现世一次的太虚蜃楼。

秦无漪的传音入密突然在耳畔炸响:“立刻离开!七大世家的人已经...“

话音未落,测灵台四周的防御阵轰然破碎。陆昭看着自己映在青铜鼎上的影子——左瞳霜白,右眼赤红,背后悬浮的骨刃虚影正与云中蜃楼共鸣。

第四节·七脉焚天

测灵台的青铜鼎在骨刃虚影与蜃楼共鸣中轰然炸裂,陆昭右眼的赤红突然暴涨。他看见七大世家的云纹旗从四面山崖垂下——萧家赤焰玄鸟旗燃起焚天业火,谢家九曲星河幡搅动雷云,最刺目的是陆家那面绣着太虚刃图腾的墨玉旗,竟与自身脊背游走的道纹产生血脉牵引。

“孽障!“陆家家主凌空踏碎三座观礼台,枯掌凝出太虚刃的残影。陆昭左瞳霜色骤亮,竟在千钧一发间看穿招式破绽——那是蛰伏在他骨髓里的战斗本能。骨刃虚影自发格挡,金石相撞的爆鸣震得他耳鼻溢血,却在剧痛中瞥见家主瞳孔深处转瞬即逝的紫芒。

“快走!“秦无漪的司南佩炸成齑粉,墨玉碎片化作十二道锁链缠住七大长老。她唇边溢血传音:“去后山血枫林,找...“话音未落,谢家星河幡已卷走她半截衣袖,露出小臂内侧冰晶状的胎记——与蜃楼中素衣女子眉心血痕如出一辙。

第五节·残玉噬血

陆昭撞进血枫林时,怀中的残玉正在吞噬他的伤口。每吸一口血,玉石表面的符文便蔓延一寸,直至在胸口烙出完整的太虚神纹。他踉跄跌入父亲衣冠冢,却发现墓碑早已移位——下方露出布满齿痕的青铜棺,棺内竟蜷缩着与他容貌七分相似的干尸,心口插着半截冰晶骨刃。

“双生子...“身后传来扫洒老仆沙哑的笑。这老者左眼淌着黑血,右眼却泛着与秦无漪胎记相同的冰蓝:“三百年前陆天阙弑兄夺位,将真正的太虚骨相封进长子尸身。你不过是备用的炉鼎,连你爹都只是...“

老者突然捂住喉咙,皮肤下钻出千百条冰棱。陆昭背后的道纹疯狂扭动,残玉符文与棺中干尸产生共鸣。当他下意识触碰尸体额头的瞬间,整片血枫林的叶子化为利刃,将追击而来的萧家铁骑钉死在半空。

第六节·蜃楼啼血

棺中干尸突然睁眼,陆昭右眼的赤红被尽数抽离。那尸体喉结滚动发出女声:“以陆氏嫡脉血为引,以弑亲罪孽为薪——“西北天际的蜃楼宫阙骤然凝实,琉璃瓦上垂下三千冰晶锁链,将陆昭与干尸拖向云端。

七大世家的长老在宫阙现世刹那齐齐吐血,他们体内的太虚刃烙印竟开始反噬。陆昭在升空时看见骇人真相——每座世家的禁地都矗立着半截蜃楼残骸,秦无漪正被钉在其中一座的祭坛上,她的血沿着司南佩纹路注入地脉。

“欢迎回家,小叔。“宫阙最高处,与陆昭面容酷似的玄衣少年把玩着完整无缺的太虚刃,“三百年前你亲手剜出骨相求父亲饶命时,可想到轮回后的戏码更精彩?“他脚下匍匐的,正是陆昭记忆中“战死北荒“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