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别那么扫兴

年久失修的金属门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发出沉闷响声。

激起一阵灰尘。

在房间之中，坐着的众人，扭头看向了潘恩等人。

“把门扶起来。”一道苍老，如同未上机油的齿轮一般粗粝滞涩的声音嗓音传来。

潘恩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是房间的最深处。

一个枯瘦的老人正抬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

他的皮肤如同干裂的树皮，布满深褐色的斑块，左臂已经完全被锈蚀的机械义肢取代，手指关节处渗出暗红色的润滑液。

“我说，把门扶起来。“老人重复道，声音里些许的不耐烦。

而在他的声音落下之后，潘恩可以感觉到周围众人看向自己等人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

亚瑞克政委第一个行动起来，他迈前一步，手则是搭到了腰间的激光手枪与链锯剑上。

潘恩立刻拉住了他，“别乱搞。”

随后，他示意亚瑞克政委看向身后，那褐色的浓雾正顺着他们推翻大门形成的空洞渗透进来。

“先把门扶起来。”

随后，亚瑞克政委立刻招呼后面的士兵上前，示意他们一起，合力将那扇沉重的金属门重新抬起，卡回门框。

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但总算勉强固定住了。

那褐色的浓雾，也不再往里面渗透。

枯瘦老人按动一个按钮。

轰隆隆，陈旧得几乎随时要散架的大型抽风机响动起来。

这一台老旧的机器，发挥着他的余温，将那些透入房间的有毒雾霾吸了出去。

“这是一台古旧，粗制，腐锈的机器能够动起来已经是背离计算结果的了，无法解析。”二进制的电子音在潘恩耳朵旁响起。

“你今天好像很兴奋？”潘恩对着机魂滋滋说道。

“滋滋.........”一阵机械音响起。

潘恩没有听明白，但感觉上这一次不是骂他的了。

随后，滋滋进入了静默状态，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而抽风机的工作也已经完成，那老旧机器吭哧两声后停止了下来。

虽然房间里没有那随时会要人命的雾霾，但这里的空气的浑浊程度可与外面不相上下，充斥着机油、腐肉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股味道，即便通过呼吸过滤系统，也能很猛烈地冲击着鼻腔与肺部。

潘恩现在有点后悔，他应该换一套自循环的呼吸装置过来，那样起码不用闻这一股子呛人的味。

“潘恩阁下。”亚瑞克政委开口提醒道：“我们被包围了。”

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之中，十几双眼睛正打量着这群闯入的不速之客，他们有有衣衫褴褛的工人，满身油污的技工，还有几个明显经过大量机械改造的机仆。

老人，也就是最开始开口的那一位老者，在目光聚焦之后，潘恩看清了他胸前的齿轮徽章。

这是一位年迈的机械修会信徒。

身体裹在一件暗红色的斗篷之中。

但由于光线昏暗，没办法分清他究竟是机械教神甫，还是护教军的一员。

“上巢来的？”

那名老者离开了他前面的吧台，向着潘恩等人走来，他的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每一步都伴随着液压装置泄压的嘶嘶声。

几步之后，老人的身影暴露在了灯光之下，可以看到他全身都被机械所覆盖，面庞上，仅有四分之一还留着血肉，其余部分皆被机械所取代。

老人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打量着亚瑞克，“还带着帝国政委，有意思。”

亚瑞克政委保持着戒备姿态：“我们只是路过，不想惹麻烦。”

“路过？”角落里一个独眼壮汉冷笑出声，“带着爆弹枪路过中巢工厂？”

那个壮汉伸手指向了潘恩的腰间。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潘恩注意到至少有五把自制武器已经对准了他们。

几名士兵也神情紧张地浑身绷紧，腰间的武器皆是拔了出来，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眼见事态逐渐失控。

潘恩向前一步走到了老人面前：“让他们把枪收起来，我们没必要把事情闹僵。”

说话间，他将手中的几枚王座币与一块数据板暗中塞到了那个老人手中。

老人笑了笑，传来一股机油的刺鼻味道，他举起机械手，示意众人安静：“放轻松，孩子们，如果他们是来清缴我们的，就不会只有四个人了。”

与潘恩之前估计的没错，这一位机械修会的老人，便是这个房间之中，威望最高的一人。

在他开口之后，众人也很给面子的将枪口向下，避开了潘恩等人。

潘恩也伸手按低了士兵们的枪口。

“都把枪放下吧。”

士兵们警惕的眼神仍没有消退，但他们依然将手中的武器枪口调低，斜着指向地面。

亚瑞克政委扫视了一圈后，他收起了手中的激光手枪，将链锯剑重新别回到腰间。

根据他刚才的观察，那些壮汉们手中的自制枪械，都是些品质低劣货，从他们枪弹匣中露出的子弹也可以看得出来。

起码，就那种手工用铁疙瘩搓出来的子弹，是没有什么可能击穿他们几人身上的装甲。

这一套装甲，便是帝国军与这些平民最直观的差别。

也是他们能够镇压大部分叛乱的倚仗。

正规军和杂牌军、反叛军，最大的差距之一，便是在武器装备上。

虽然双方都拿着枪，但防护程度则完全不同，天壤之别。

用时开枪，我可以打死你，但你却没法破我的防。

这也难怪，在帝国的各个世界之中，平民私藏甲壳甲亦或是动力甲都是极为严重的罪行！

潘恩走到了一张桌子前，拉来一把椅子坐下道：“你们这里是酒馆吧？给我上一杯，要啤的。”

他又掏出来一把王座币放到了桌上。

“另外，今天，我全场买单。”

顿时，酒馆中沸腾起来。

那一众酒客们高声欢呼。

“嘿，老板，你真是个慷慨的人！”

“给我再来杯酒，要最好的！”

“哈哈哈，听到没，上巢的老爷要来请我们喝酒！”

“闭嘴吧，蠢货，有人请喝酒还要说这么多逼话，老板，你别理那家伙，我敬你一杯！”独眼壮汉第一个举起木杯，锈蚀的义肢关节发出滞涩的咔嗒声。

老人用机械手指捻起一枚王座币，黄铜币面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上好的啤酒，配尸体肉干。”

说着用义肢敲了敲吧台，某个隐藏的机关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潘恩听见地板下传来液体流动的汩汩声。

亚瑞克走到潘恩身侧，低声道：“他们的管道连接着未知的区域，我建议......”

“我建议享受难得的酒精，亚瑞克政委，别那么扫兴。”潘恩打断他。

生锈的啤酒龙头喷出棕褐色泡沫，老人用半机械化的手法接满泛着金属光泽的杯子。

当酒杯推到潘恩面前时，他看见液面上漂浮着细小的金属碎屑。

“过滤系统。”老人指着头顶蛛网般的锈蚀铁管。

潘恩笑了笑：“不碍事。”

“检测到苯丙氨酸衍生物，浓度37ppm。建议：销毁。”

他刚要举杯，二进制的电子音变传入他的耳中。

酒馆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潘恩悬在半空的手上。

“为了帝国与人类，为了更美好的明天。”潘恩突然露出笑容，仰头将啤酒一饮而尽。

劣质酒精灼烧着喉咙，但他面不改色地砸下杯子：“再来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