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元代御药院外科太医齐德之所著《外科精义》，是现存较早的外科著作。书中选集元以前医学著作中有关诊治痈疽、疮疡的论述，结合个人临床经验，强调外科诊治整体观念，要求脉证合参，辨证论治，以证遣方，内外兼治。内治开创内消法和托里法两大法则，外治有砭镰、针烙、灸疗、溻渍、追蚀诸法，至今仍在指导临床实践。

一、《外科精义》与作者

齐德之，元代著名医家，籍贯欠详。通晓医术，尤精外科，曾任医学博士和御药院外科太医。从事外科医疗诊治多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博览群书，于中医外科理论和实践均颇有心得，其中不乏发明独创之处。有感于“历观古今，治疗疮肿方书甚多，其间诊候之法，略而未详，比夫诸科，甚有灭裂”，于是摘录元以前医学著作中有关诊治痈疽、疮疡的论述，主要有《素问》《灵枢》《难经》《针灸甲乙经》《伤寒杂病论》《千金方》《外台秘要》《太平圣惠方》《圣济总录》等书及古今名医诸家方论，结合个人临床经验，简编类次，贯成篇帙，撰著《外科精义》一书，成书于1335年。

该书对后世外科有较大影响，其学术思想多被各家外科著作继承。《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很高：“是编先论后方，于疮肿诊候，浅深虚实，最为详尽……德之此书，务审病之所以然，而量其阴阳强弱以施疗，故于疡科之中，最为善本。”

书凡二卷，上卷为外科医论，共35篇，论述疮肿诊候入式法、荣卫色脉参应之法、三部脉所主证候、辨疮疽肿虚实法、辨疮肿浅深法、辨疮疽善恶法，以及常见外科疾病诊治概论等，包括疮肿内服及外治诸法，五发疽、附骨疽、阴疮、时毒、疔疖、瘰疬、痔疮等病的论治。下卷载外科常用汤、丸、膏、丹等140余首方剂，详述方剂主治、药物组成、用量服法等，实用价值较高。卷末附有炮制诸药及单方主疗疮肿法，记载了60余味外科常用中药的炮制方法及单方主治疾病。

现存主要版本有：《东垣十书》本，《古今医统正脉全书》本，《四库全书》本，清刊本等。本次整理以明嘉靖八年（1529）重刻《东垣十书》本为底本，个别文字依明嘉靖间梅南书屋刊刻《东垣十书》本及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吴勉学校刻《古今医统正脉全书》本校改，不出注。底本原为四卷，今依校本改为通行的二卷本。

二、主要学术特点及临床指导意义

1.主要学术特点

强调疮疡病的整体观。认为外科疮肿是阴阳不和，气血凝滞所致。临诊时要脉证合参并结合全身症状，注意外观形色与脉候虚实，详析疾病阴阳、虚实、表里、脏腑、气血之属，明辨证之善恶、轻重、深浅。治疗上主张以证遣方，内外兼治。内治开创内消、托里法；外治有砭镰、针烙、灸疗、溻渍、追蚀诸法。

批评外科医生“不诊其脉候，专攻治外”。首次把26部脉象变化与外科临床疾病结合起来，对诊脉方法、三部脉所主脏腑病证有详细论述，形成外科疾病脉证合参的重要理论及方法，对外科诊治整体观念的建立作出了贡献。

诊断方面记载辨疮疽肿虚实法、辨疮肿浅深法、辨脓法、辨疮疽善恶法等，至今仍有实用价值。治疗方面创立内消、托里两大法则。“盖疮疽本乎中热之郁结不通也，其风邪寒气所聚也。治之宜温热之剂，和血令内消也。”“凡为疮医，不可一日无托里之药。”

2.临床指导意义

通过本书的学习，在临床诊治外科疮疽时，首先要树立整体观念，脉证合参，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即使是外科皮肤疾病，也要考虑全身状况，阴阳虚实，结合脉象变化，辨证论治。

有些诊断方法，记述简明扼要，便于临床掌握应用。例如：“凡疮疽肿大，按之乃痛者，脓深也；按之不甚痛者，未成脓也。若按之即复者，有脓也；不复者，无脓也；非脓，必是水也。”

创立外科疮疡治疗的内消、托里两大法则，至今仍在指导临床实践。初起用内消，久病用托里，是两法应用的基本原则，临床可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掌握。“夫疮疽丹肿结核瘰疬，初觉有之，即用内消之法。经久不除，气血渐衰，肌寒肉冷，脓汁清稀，毒气不出，疮口不合，或聚肿不赤，结核无脓，外证不明者，并宜托里。”

后世外科在此基础上发展为内治三法，即消、托、补三法，分别用于痈疡发展过程的三个阶段（初起、脓成、溃后）。消法，一般用于痈疡尚未成脓初期，可以使毒散肿消，制止成脓，免于手术切开。主要有解表、通里、清热、温通、祛痰、行气、活血等具体方法。托法，一般用于痈疡中期，出现邪盛毒深，或正虚邪陷，脓成难溃之证。使毒移深就浅，易溃易敛。托法可以分为内托和托补两种，内托以消散透脓为主，兼以扶正；托补是透脓与扶正兼顾。补法，一般用于痈疡后期，气血皆虚，或脾胃、肝肾不足。可以使气血充实，促进溃处生肌收敛。消、托、补三法至今仍是中医外科治疗痈疽的重要治疗原则，临床应用价值很大。

对痈疽、附骨疽、阴疮、疔肿、瘰疬、痔瘘等疾病的辨证论治详细说明，尤其是分别记述麻子疔、石疔、雄疔、雌疔、火疔、烂疔、三十六疔、蛇眼疔、盐肤疔、水洗疔、刀镰疔、浮沤疔、牛拘疔等十三种疔的形色禁忌，临床有参考价值。

外治法中的砭镰、针烙、灸疗、溻渍、追蚀诸法，论述较详。方剂多为《太平圣惠方》《圣济总录》等书中选方，可以作为临床参考。

三、如何学习应用《外科精义》

1.学习方法

首先要具备古文知识，疑难字词要查阅字典，了解字义，准确理解原书表达的信息。其次通过目录了解原书全貌，知道书中主要内容。然后再认真阅读全书，重要内容反复阅读，必要时可以笔记摘录。

本书上卷主要是理论概述，有些论述前后呼应，阅读时应注意其关联性。例如论疮肿诊候入式法、论荣卫色脉参应之法、论三部所主脏腑病证、论脉证名状二十六种所主病证、论三部脉所主证候、论三部脉所主杂病法诀等内容，都是论述诊脉与外科疾病的关系，阅读时整体考虑，可以加深印象，形成脉证合参的整体观念。下卷为临床常用方剂，可以结合当今临床需求，从中掌握重点方药的主治应用。

书中引用很多元代以前的医学著作，如《黄帝内经》《肘后备急方》《诸病源候论》《千金方》《外台秘要》《简要济众方》《太平圣惠方》《圣济总录》等，如能对这些古籍有所了解，对于学习本书大有裨益。

2.学习重点

通过论疮肿诊候入式法、论荣卫色脉参应之法、论三部所主脏腑病证、论脉证名状二十六种所主病证、论三部脉所主证候、论三部脉所主杂病法诀等内容的学习，树立脉证合参的整体观念。通过内消法、托里法两篇的学习，掌握初起用内消，久病用托里的基本原则。

提炼辨疮疽肿虚实法、辨疮肿浅深法、辨脓肿、辨疮疽善恶法中与临床密切相关的内容，重点记忆。例如“凡疮疽肿大，按之乃痛者，脓深也；按之不甚痛者，未成脓也。若按之即复者，有脓也；不复者，无脓也；非脓，必是水也。”

对外治法中的砭镰、针烙、灸疗、溻渍、追蚀诸法有所了解。其中砭镰法又称飞针，是用三棱针或刀锋在疮疡患处浅刺皮肤的方法。适应证多为急性的阳证，如丹毒、红丝疔等。针烙法是用粗针蘸香油在炭火或酒精灯上烧红，在脓腔低处向上方斜入烙之，脓即随之流出。适应证多为附骨疽、流痰等肉厚脓深的阴证，或脓熟未溃，或虽溃而脓出不畅者。

方剂中重点掌握“金银花散”，此为托里法代表方剂，主治“发背恶疮，托里止痛排脓”。其他方剂可留意外用方，尤其是注明方剂来源是元代某太医用方，例如追毒散（治一切恶疮，脓水不快者）、大槟榔散（治干湿疥癣）、寸金锭子（治疗痔疾）为太医成子玉方，碧霞锭子（治恶疮透不觉疼痛）为太医陈官宝方，多有临床效验，可以重点记忆，在临床实践中加以验证。

3.注意事项

本书底本刊刻时间较早，有原书初刻本马云卿（与齐德之同时代人）序，故选用。但是底本原为四卷，今依校本改为通行的二卷本。

胡晓峰

200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