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齿类要

导读

《口齿类要》是我国现存较早的一部口腔病专科著作，是由明代医家薛铠、薛己父子所编撰。书中涉及唇、舌、齿、喉常见病及危害人类健康的口腔科疾病，如相当于西医学的复发性口腔溃疡、剥脱性唇炎、舌下腺炎、牙周病、牙龈炎、慢性咽炎、急性喉炎、口腔癌、舌癌等病种及五官孔窍意外伤害处理。该书文字简练，议论精辟客观，随病附以自己或友朋惠函之验案，真实可信。通过此书的学习，可以了解我国明代对口腔疾病的认识情况与论治经验，对于现代口腔疾病中疑难病种的研究将有所帮助，是一部切用临床的精品专著。

一、《口齿类要》与作者

《口齿类要》成书时间，据《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记载，《薛氏医案二十四种》《薛氏医案十六种》《家居医录》及《口齿类要》单行本均作“1529年”，然而从《口齿类要》病案提供有“嘉靖丁未”“嘉靖辛丑”的年代线索分析，写成的时间应在明嘉靖丁未年（1547）之后。

1.薛铠（1466—1530）

字良甫。江苏吴县（今苏州）人。明弘治年间（1488—1505）受征入太医院，为太医院医官。擅长婴幼儿疾病的诊治，治病屡有奇效。学术推崇钱乙、陈文中及张元素等医家，认为“文中未尝专用热剂，仲阳未尝专用凉剂”，他能够全面继承前人经验，注重实践，讲求实效，用药稳妥，严格控制儿科用药剂量，注意母婴关系在病因与治疗中的作用。曾校刻元代滑寿《十四经发挥》3卷、明初医家徐彦纯《本草发挥》等书，晚年著有《保婴撮要》 20卷，由其子薛己整理增补刊行。

2.薛己（1487—1559）

字新甫，号立斋。幼承庭训，精研方书，随父亲学医。据明代律令，太医院的医生是父子相传，故19岁时（1506）补为太医院院士，8年后升为御医，又5年授南京太医院院判。53岁时官至奉政大夫太医院院使，后归故里。薛己早年医事活动为疡医，后来涉猎内、外、妇、儿及骨伤各科，特别是他禁中行医20余年，积累了丰富的诊疗经验，加之治学勤奋刻苦，时间从不闲暇妄费，整理校注的医籍有：宋代陈文中《陈氏痘疹方论》，宋代陈自明《女科撮要》《外科发挥》《外科枢要》，元代滑寿《十四经发挥》《难经本义》，王纶《明医杂著》等17种。自著书有：《内科摘要》《正体类要》《疠疡机要》《保婴撮要》《口齿类要》《外科金镜录》《外科经验方》7种。

从上述可以看出，薛氏父子大量的医疗活动是在王宫内府，接触的患者是一些特殊的群体，多为达官显贵，由于奢靡生活与消极惜命的养生观，其体质与劳作之人有着明显的区别，而用金元医家主火论、主逐邪攻下的方法不能适应这些人群的论治，故作为宫廷太医的薛氏父子继承发展张元素、李杲的重脾胃思想是与其特有的社会地位相适应的。

二、学术特点与临床指导意义

该书反映了薛氏父子在口齿科疾病中的论治特色。薛氏父子继承了易水派的医学思想，强调脏腑辨证，重视调节脾、肾二脏的功能来实现对相关疾病的治疗，选用方剂以圣贤名方为主方，临证灵活加减药味，用药药性以甘润温补占多数，成为明代温补派的代表人物。

1.运用脏腑、经络、三焦理论为指导，对五官苗窍疾病进行病因机理分析，予以论治用药。①认为“齿者肾之标，口者脾之窍。诸经多有会于口者”，如齿痛恶寒热，本手足阳明经；齿摇，本足少阴经；然诸经错杂之邪亦可导致口齿病的发生。口疮的病理基础是“上焦实热，中焦虚寒，下焦阴火，各经传变所致”，则上焦治在清热，中焦升阳益气，下焦益元气补命门。实热者，轻者用补中益气汤，重者用六君子汤；中焦虚寒，用人参理中丸、附子理中汤；血虚用八物汤加丹皮、五味子、麦冬；肾水亏用加减八味丸等。脾之荣在唇，茧唇当“补脾气，生脾血”，则“燥自润，火自除，风自息，肿自消”。②舌乃心之苗，以症言之，五脏皆有所主。据症可有命门火衰、肾经虚火、脾经虚热、肝经血伤火动之区别，当分脏腑以治。

2.注意患者的个体差异，审因论治。综观81则案例，多有对患者职业、嗜好、情志、既往用药史的记录，为医生诊断疾病提供病因线索，并能结合临床表现，既注意主症的机理，又不忽略兼症出现的原因，标本兼顾，故显效率高。

3.善用古方化裁，加减灵活。上迄仲景半夏汤、小柴胡汤，下至刘、李、张、朱四大医家名方，如防风通圣丸、凉膈散、补中益气汤、当归补血汤、越鞠丸、归脾丸等方剂应用最多。以此为病症的主方，然后结合兼症加减药味。论治思路清晰，选方准确，加减变化更贴近病情。

4.用药清热与温补，应以病机为先。在70首方剂中，运用清热剂16首，温补剂35首，其他19首。上焦口舌疮疡，清热剂居多；中下焦虚寒、脾虚、命门火衰或寒凉过剂及老弱者，多用温补，总以病机来确定用药的原则。如舌症治验第1例“工部徐检斋，口舌生疮，喜冷饮食，或咽喉作痛，大便秘结”，薛氏认为病机是实热，故用清凉饮而愈。又如齿痛治验第4例“王侍御，齿摇龈露，喜冷饮食”，诊断为胃经湿热，先以承气汤退火，又用清胃散调理固齿，继用六味丸补肾水、羌活散祛外邪而愈。

5.急症用外治法取效快捷。如舌肿胀，宜先刺舌尖，或舌上，或边旁，出血泄毒，以救其急。咽喉闭塞急症，外用药物喷喉，取涎开窍，针刺少商出血，急救方法简便灵活。

三、如何阅读应用《口齿类要》

本书内容短小，但所载口腔疾病论治经验丰富而实际。阅读时要了解每个病种的概述及治验原因的分析，从而掌握薛氏的学术特点。

1.薛氏脏腑辨证及用药特点。在学习有关薛氏学术思想的论著中，体会其继承易水派重脾肾、擅用温补的特点。可参考《中医各家学说》中有关张元素、李杲、罗天益、薛己的基本论述。在此书的每种病名下，都有关于该病病名、病因病机的概述，而且还介绍了主症的主要方剂、兼症的加减变化等。如茧唇概念“唇肿起白皮皱裂，如蚕茧，名曰茧唇”，病因“或因七情动火伤血，或因心火传授脾经，或因厚味积热伤脾”，病机“脾气开于口……脾之荣在唇。盖燥则干，热则裂，风则，寒则揭”。诊断要点“审本证查兼证”，治疗原则“补脾气，生脾血”，注意不可妄用清热消毒之药、药线结扎。治验中以济阴地黄丸、补中益气汤加味、归脾汤加味、加味逍遥散、当归六黄汤等方剂体现他的论治思想。

2.分析病案中患者的职业、性别、情志状况，以考察薛氏处方用药的心得。如口疮治验第7例“地官李孟卿子新婚，口舌糜烂，日晡益甚”，用补气血的八珍汤加补阴药五味子、麦冬，更用加减八味丸，使之元气实。又如齿痛治验第6例“郭职方，善饮，齿痛腮颊焮肿”，患者善饮而胃经湿热，酒为水谷之悍气，易致表虚，故用清胃散加葛根、荆芥、防风而愈。

3.结合病案中患者既往治疗史的记录，了解误治原因，认识薛氏论治的独到之处。如齿痛治验第5例“王吏部，患齿痛，或用祛风等剂，更加寒热体倦，懒食欲呕”，此为先被祛风辛凉药所伤，出现了元气不足的临床表现，故用补中益气汤加茯苓、半夏，使元气复而愈。舌症治验第7例“一妇人善怒，舌痛烦热，用降火化痰等药，前症益甚，两胁作胀，服流气饮，肚腹亦胀，经行不止”，薛氏诊为“肝虚不能藏血，脾虚不能统血”，用加味归脾汤加味、小柴胡汤加味、八珍汤加味论治。

4.了解现代口腔病的临床病种或疑难病种，增强学习的目的性。可参见本书附录“口腔病中西医病名简明对照表”。

郭君双

2006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