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新年的第一场雪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这些天来，他享受着心月回来的每一刻，却始终回避着这个问题，像在珍惜一个即将破碎的梦。

许心月眼眶泛起一圈微红，她轻轻点头，声音轻得像是飘落的羽毛：“嗯。明天...我要和爸妈出国了。”

这句简单的话语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在林默心上，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你还会回来么？”林默嘴唇微微颤抖，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

他以为这段时间的成长已经让自己变得坚强，但心月说出离开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依然脆弱不堪。

这些日子里，心月的陪伴让他重新尝到了纯粹的快乐，童年的记忆像春水般涌上心头。

那首《童年》，不仅是歌声，更是他灵魂深处的呼唤。

许心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在心里责备自己：明明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哭的，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这样只会让林默哥哥更加难过。

她拼命眨了几下眼睛，硬生生将泪水逼回去，脸上挤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当然呀。快的话应该一个月左右就会回来。说不定会更早呢？”

“真的么？”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但很快又染上怀疑。

他太了解心月了，如果只是短暂分别，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一向安静优雅，情绪很少有如此大的波动。

果然，许心月微微垂下眼帘，继续说道：“只是回来后可能要去沪市，不能陪在林默哥哥身边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爸妈的工作会从国外转到沪市去，我也会转到那边上学。”

“沪市么？”林默低声重复，眼神渐渐坚定起来，“金陵去沪市不算远，有空我会经常去找你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的阴霾散去了几分，国内的距离，与跨越海洋的遥远相比，似乎不那么令人绝望。

几个小时的路程，周末便能相见，等到假期时分，她也能回到这个共同的故乡。

“是的呀。”许心月故作轻松地应道，唇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所以林默哥哥不用担心我啦。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到才回来待几天就又要离开，有些舍不得。”

林默点点头，表示理解，得而复失的落差感，确实让人心绪低沉。

“林默哥哥，我们回去吧。”许心月轻轻拉着林默的袖口，向林默外公家的方向迈步，“风有点大，你在前面帮我挡挡风。”

“好。”林默应声走在前面。

许心月跟在林默身后，凝视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暖意。

有林默哥哥在身边的感觉，真好，仿佛世间所有风雨都被挡在了外面。

只是，天气似乎越来越冷了。

她整个下午都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发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破坏与林默共处的珍贵时光。

今天在台上，林默哥哥唱的《童年》真的好听极了，将她拉回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如果真能回到童年，该多好啊。

那样就可以天天在林默哥哥身边，她想陪他久一点，再久一点。

突然，许心月感觉脸上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随后是微微的湿润。

不是泪水，即使在这样的寒冷中，泪也应是温热的。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新年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

......

林默坐在自家客厅中，和许心月一起望着电视屏幕。

空调虽然制热效果不尽如人意，但也使屋内温度比外面高了几分。

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白茫茫的世界里只剩下温暖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向院子。

下午时分，由于雪势渐大，林建国担心乡间小路难行，便提前结束了在外公家的拜访。

临别时，李文华和吴素珍眼中满是不舍，紧紧握着林默和许心月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看着两位老人苍老的面容，林默心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感伤。

以前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总以为时间还长，机会还多，而今日回来，才猛然意识到岁月的无情。

老人家见一面少一面，下次相聚又是何时？

离开前，林默悄悄从系统中取出一粒仙豆，小心翼翼地磨碎，分别倒入两杯茶中，请外公外婆喝下。

虽然不能让他们延年益寿，但至少能提升体质，减少病痛。

看着两位老人喝完茶，林默心里才稍稍安心些。

思索间，李小芸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她和林建国坐在餐桌旁，一边刷着手机一边闲聊。

“明天就是我们广场舞比赛的日子了，要是赢了就多亏了默儿。”

说着她眉飞色舞起来，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默儿最近真是长大了，给我们长了好多脸。”

她思索片刻，放下手机，起身走到林默和许心月身旁坐下：“默儿、心月，明天我带你们去买身新衣服吧，怎么样？”

李小芸的提议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欣喜回应，林默表情突然僵硬，嘴角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怎么了？”李小芸察觉到异样，疑惑地问道。

林默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心月明天就要出国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客厅中炸开。

李小芸猛地一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怎么这么快呀，这不是刚回来么？”

她的语气变得难过起来，没等俩人回答，便自顾自的碎碎念道：“早知道你明天就出国，我...我...”

她结巴了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突然站起身来，抓起沙发边的包，就往门外走去。

“孩他妈，你去哪里？”林建国连忙问道，外面正在下着大雪，语气中充满关切。

“我去买点菜，”李小芸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微微发颤，“还有好多菜没做给心月吃呢。去了国外哪里还吃得到家里的菜。”

林建国立刻起身，拿起外套：“我陪你一起去。”

李小芸转过身，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眼角已经泛红：“哎。”

然后对林默和许心月说道：“心月、默儿，你们在家待着，外面冷。”

许心月望着李小芸匆忙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阿姨，谢谢您。”

“好。“林默轻声应道，看着父母急匆匆出门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客厅恢复了安静，只有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声和窗外簌簌的雪声。

林默和许心月并肩坐着，彼此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