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进退维谷

朱允熥看见朱允炆有恙，朱元璋急诏自己回京的秘密诏书，就意识到这是大事，处理不好绝对会很麻烦。

“这怎么可能呢？二哥有恙？”

来到书房，坐到桌案后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桌案，朱允熥思考着这事对自己的影响。

朱允熥首先是难以置信，自己一直跟南京的朱允炆有着书信往来，怎么会突然收到朱允炆病重的密诏。

诏书里说的委婉，“有恙”意思是轻微不适和小病，可轻微小病哪里需要自己在朱允炆病的时候秘密回京。

分明是朱允炆病重的托词，这是老皇帝觉得朱允炆不一定能撑过去这一劫，才会发给自己这样的诏书。

朱允熥第一时间有些想回去南京，防止出现变故，随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允熥意识到，这云南位处西南边陲，天高皇帝远，这密诏到达这里的时候，京城里朱允炆什么样恐怕早有变化。

贸然离开云南回去绝非好事，当即就让舅舅常升和蒋瓛一起过来商量一下怎么办。

这时候他冷静下来，想起来自己二哥是平安当上皇帝的。

“看来是我前生没注意到，这应该是一次急症，但是二哥朱允炆最后会转危为安。”

朱允熥心中笃定了想法，就等常升蒋瓛来帮自己商量对策了。

“臣常升。”

“臣蒋瓛。”

“叩见吴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蒋瓛常升大礼参拜，跪在地上对视一眼，他俩一进书房就看出来朱允熥心情不佳。

“舅舅，蒋卿，起来吧，看看这个。”

朱允熥提前让钟五在书房外面守着，虽说没有探子，但是警惕不能放松。

“王爷，这对王爷来说，是好事啊。”

常升先看然后递给蒋瓛，他马上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知道自己外甥的野心，看出来这是当上皇太孙的好机会。

“王爷，开国公说得对，您应该马上回京，不然万一稍有不慎，储位旁落，王爷危矣。”

蒋瓛赞同常升的观点，同样建议朱允熥马上启程回京。

朱允熥抬手，示意常升蒋瓛稍安勿躁，三人围坐在桌案三面。

“你们有所不知，当初储位之争，并非孤主动放弃，而是......”

朱允熥跟常升蒋瓛说了朱元璋利用自己麻痹凉国公蓝玉，包括自己谏言褚藩献策石沉大海等事。

告诉常升蒋瓛，自己并不是主动退出储位之争，而是看出来了朱元璋拿自己给朱允炆铺路，这才果断抽身离京。

重点表达出来一个意思，只要朱允炆活着，皇帝朱元璋绝无一丝可能立自己为储。

“王爷，臣好像明白了，您是说，此番若是归京，皇太孙殿下大概率会安然无恙？”

回过味的常升蒋瓛面色凝重，若是真如自家吴王所说，那回去真是凶多吉少。

皇太孙朱允炆平安无事，而吴王却是奉密诏回去做储位备选，到时候迎接吴王进京的再是皇太孙朱允炆，只能说云南吴王一系的所有人天都要塌了。

“两位卿家说的没错，孤能有九成把握，要是马上奉皇爷爷密诏回京，到时候孤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被二哥整治的脱一层皮。”

朱允熥可知道将来朱允炆上位是怎么整治自己那些叔叔的。

他朱允熥不想贸然回京被朱允炆记恨上，不然等到朱允炆登基，自己就要学四叔朱棣，为了避祸装疯卖傻吃几年猪食，住几年猪圈牛棚。

想想都佩服自己四叔朱棣，要是自己真不一定能忍受如此屈辱，朱允熥摇摇头甩甩脑袋，接着说。

“所以，孤叫二位卿家过来，就是为了让二位想想办法，怎么在不抗旨的情况下，做到不奉诏回京，留在云南。”

密诏已经到了，当做没看见肯定是不行的，不然抗旨不遵藐视君上罪名下来，比得罪皇太孙朱允炆完蛋的更快。

眼见常升蒋瓛冥思苦想没有一点想法，朱允熥接着说自己的推断。

“孤是这样想的，孤要是贸然不奉诏，皇爷爷大概率认为孤不关心二哥的身体康健，只知道远离争储漩涡；若是积极奉诏，皇爷爷大概率认为孤热衷权势有夺位之心。”

“所以这二者都不能选，只能另辟蹊径不奉诏。”

“这问题就在于，怎么不奉诏，还能让南京能接受孤的不奉诏。”

回南京的选项被朱允熥第一个排除，自己在京城毫无根基势力，现在回京无益于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王爷，臣还真有办法。”

开国公常升一拍手，想起来了当初拔掉江德时一开始的计划，就是给朱允熥安排上忧惧卧床的装病大戏，装病是个好东西。

朱允熥坐直了身子，面对着常升，听他的下文。

“王爷，现在正是您收到密诏，担心皇太孙安危，伤心忧惧，骤然卧床的好时机。”

常升说完，蒋瓛皱着眉头，这办法好是好，但是不容易取信皇帝朱元璋。

早不病晚不病，诏书到了你病了，这不是推脱装病明哲保身是什么，莫不是当朝廷上下都是傻子。

“王爷，开国公所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多斟酌。”

“臣久居锦衣卫指挥使之职，知道陛下向来敏感善猜，时间上如此巧合的装病，难免让陛下起疑。”

听蒋瓛说的这些话，朱允熥拍拍脑门，愁的太阳穴疼，装病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蒋瓛他说得对，如何取信自己皇爷爷，让他相信自己是看到二哥有恙伤心卧床，这才是难点。

“这可难为孤了，你们都是孤的亲信重臣，皇爷爷可不会信孤跟你们的证词。”

“孤要是装病，你们上奏说明，非但不能帮孤坐实不奉诏回京的合理性，反而会让皇爷爷觉得孤安排你们一起欺瞒他。”

说到这，朱允熥有些后悔太早拔掉江德这条线了，要是能收江德为己用，现在只需要自己的奏报和江德的密报就能坐实自己确实病了。

朱允熥揉揉太阳穴：“你们给孤想想，云南上下，皇爷爷最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