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叔父

艾什在看到守墓人和警察出现后,就把现场交还给了他们,也不顾自己已经蹲守和昏迷了一夜的身体,决定抓紧时间去找叔父问个清楚。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多神信仰的,共有五个正神被人们广泛崇拜。

于帕米什群岛之上,爱与美之神以温柔的目光轻抚着那群南方热土上激情洋溢的子民,赋予他们无尽的活力与浪漫。

而在遥远的德利岛北端,白雪皑皑之中,无畏的战士们将心灵的港湾寄托于战无不胜的战神,于凛冽寒风中铸就坚不可摧的意志。

在大学学院那座纯白的象牙塔内,一群渴望知识追逐智慧的灵魂,将智慧之神尊为引领他们前行的明灯与浩瀚学海中探索真理的彼岸。

而在灯火辉煌,舞影婆娑的宴会厅,贵族们虔诚地将信仰献给血脉与传承之神,祈祷家族的荣光得以世代延续,薪火相传,永不熄灭。

至于光之族,祂以超越慈悲,无分亲疏的的目光,普照着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守护着他们的白昼时光。

在这片被阳光亲吻的土地上,无论是沉浸在爱河中的恋人,还是英勇赴战的勇士,只要他们自认为是人类的一员,光之主便毫不吝啬的洒下同样的光辉。

贫民窟的孩童与工厂主的孩子皆可以自豪的宣称自己是光之主的信徒,只要他们心怀敬畏,践行光之主的道义,以祂的公正与慈爱行走于世,光之主便会接纳他们的信仰,照亮他们的道路。

这个世界的信仰是多彩的,也没有一个专一而蛮横的教会,笼罩在所有人的思想上。信徒们因信称义,教会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践行神明的理念而成立的组织,将这群信仰的善人统合在同一面旗帜下。

而艾什的叔父达尔文马克就在首都弗里德的一家光之主的教堂里担任神甫。

……

艾什走进了教堂。

穿过外围的古朴的石墙,走进由名贵的木材制成的,包着银色浮雕的正门,踏入教堂的内殿。大厅的结构是标准的经典宗教结构,还没有现代主义对宗教的重构,而是充满着虔诚的气息和历史的韵味。

教堂内部,光线柔和而温暖,透过彩色玻璃窗撒下斑斓的光影,每一扇窗户都讲述着教典中的故事,色彩斑斓,形象生动。而垂直向上望去,无障碍的目光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穹顶上的天堂彩绘,这使得仰望者在这辉煌崇高的距离之间仿佛忘记了身处人间,而是在天堂的繁星之下,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近几年前翻修过的穹顶,则采用了大量的马赛克玻璃来镶嵌顶部,让光之主的目光和大厅里烛火吊灯的光芒,如天使的翅膀般环绕在虔诚的信徒身侧。

长椅上,一排排信徒或低头沉思,或闭目祈祷,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虔诚与平静,每当钟声响起,悠扬而深沉,整个教堂仿佛都为之颤动,引领着所有人进入一种超脱世俗的冥想状态。

还有歌颂光之主的歌声环绕在信徒的周围,整齐划一的童声的歌唱,空灵而圣洁,在空间里余音绕梁,仿佛是清晨朦朦胧胧的光的雾影,环绕在身遭,又像是清晨的山谷里的露珠,点滴的清脆的破碎的清音就回荡在山山谷的深处。

叔父此时正在给信徒布道,讲述着教典中的故事:光之主在人世间彰显神迹,通过重重考验考验信徒,表彰正义之士,严惩作恶之徒。每一场试炼,皆是对于信仰的磨砺,而故事的尾声总是光之主显露真容,凡人无不心悦诚服,跪拜赞颂,表达对神明的敬畏与感激。

艾什站在一旁安静的听完牧师的布道。

达尔文转过身来,看向了他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侄儿,说道,“来吧,去里面谈。”

叔父年不过60,但是面容上却没有太多的皱纹,银白色的短发梳的笔挺,发髻丝丝分明。只是有些浑浊的眼睛暗示着他经历了怎样漫长的岁月,又积淀起怎样充足的见闻。他身着一身神职人员最朴素的白袍,简洁而干净,但就连这件白袍也在日以继夜的浆洗中褪去了白色的纯粹,显出一种石灰般的白色——掺杂着有些暗淡的灰色。

但这位老人的经历绝对非同凡响:

年轻时,他踏入神学院的大门,却在大学岁月里不慎沉迷于浮华世界,以至于风流韵事在学院内广为流传(尽管神学院不禁婚嫁,但也不持鼓励的态度,更别提是风流韵事了),最终面临了无限期休学的境遇。

而恰逢当时费尔帝国战火纷飞,帝国的征伐之路遇上了小小的绊脚石。他一时冲动,就携带着祖传的骑士长剑,与市面上新买的火枪,毅然决然的投身入了帝国与土著在丛林的残酷绞肉机之中。

在那片未知的土地上,他经历了难以言喻的遭遇,却始终保持着沉默。然而,显而易见的是,他最终选择皈依了光之主的信仰,并以该神灵的教义为指导,践行着自己的言行。这一转变,令家人大为惊讶,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了浪子回头的欣慰。而从军队退役后,他重返神学院,继续深造,其毕业论文至今仍被奉为神学院的经典教材。此后,他便来到了弗里德东区的这座教堂,担任神甫之职。数十年来,始终如一,守护着这片土地的信仰与安宁。

直到几个月前,艾什也怀着他同样年轻时的激情,抱着从商店买来的德利岛木头制作的手杖,一头扎进了弗里德这座充满奇迹的大城市。艾什在家里人的指引下,拜见了这位叔父。这尔文出乎意料的温柔,像是那些曾经的风流韵事和战场上的腥风血雨,都未曾在他身上发生过,只是对艾什的侦探生涯提出了小小的帮助:

“是的,弗里德可是一座大城市,奇迹的大城市,你总会遇上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要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你可以来问问我这个老头子,老头子总比你多长了几年见识。”

那时候的艾什还自信满满的,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解决不了的,充斥着年轻人特有的傲慢。

而是在脑海中回想起这位叔父,有些传奇的前半生和安稳的后半程,一边跟着叔父的步伐走进了教堂的内厅。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达尔文叔父站定了脚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