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眉骨之谜

晨曦透过云栖市古建遗址的断垣，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温念站在修复现场，手里握着一块新挖掘出的鎏金残片，目光专注得像在凝视一场千年旧梦。

旗袍下摆沾了些泥土，发髻因连夜劳作微微散乱，却无损她那份清冷孤傲的气韵。远处，施工队的机器轰鸣声断断续续传来，刺耳得让她眉头紧锁。

“温小姐，您昨夜没睡？”

小李提着一袋早餐走来，见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忍不住劝道，“这活儿急不来，您得顾着身子。”

温念没抬头，手指轻抚残片上的鎏金纹路，声音淡得像晨雾：“睡不了的时候多了，这点累算什么。”

她顿了顿，语气骤冷：“倒是这施工队，昨夜又在遗址边上折腾，沈延舟管不管得住？”

小李被她问得一僵，干笑两声：“沈总昨晚连夜开了会，应该……应该管得住吧。”

“应该？”温念抬起眼，丹凤眼里寒光一闪，“我看他那样子，管不住也正常！”

她起身，将残片小心放进工具箱，转身朝施工方向走去，步伐坚定得像要踏碎这满地的尘土。

遗址边缘，施工队正忙着清理杂物，几个工人围着一台挖掘机低声议论。

温念走近，目光扫过地上的新鲜凿痕，心底的疑虑愈发浓重。她蹲下身，指尖触到一块断裂的木梁，上面隐约残留着鎏金漆的痕迹。

正要细看，一道阴影忽然笼罩下来，带着一股熟悉的冷冽气息。

“温修复师，又在查我的账？”

沈延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中透着几分戏谑。

温念没急着起身，抬头迎上他的视线。他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那道眉骨上的浅疤在晨光下格外清晰，像一道刻意留下的印记。

她眯起眼，盯着那疤看了片刻，心底忽地一震——这形状，怎么那么像……

“看够了？”

沈延舟见她不语，俯身靠近几分，语气里多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还是说，温小姐对我这张脸有别的想法？”

温念回过神，冷哼一声，直起身与他平视：“沈总若没这道疤，我兴许还觉得你顺眼些。现在嘛……”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也就配管管这群乱挖的工人。”

沈延舟闻言，眉梢微扬。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凿痕，脸色沉了几分，转头朝身后的助理沉声道：“昨夜值班的人呢？叫过来。”

助理应声跑开，温念却没打算就此罢休。

她指着那块木梁，冷声道：“沈总查归查，别忘了昨夜我跟你提的事。这遗址要是再出半点差错，别怪我翻脸。”

沈延舟转回视线，唇角微勾。

“温小姐这脸翻得挺快，我还没来得及适应。”

温念懒得跟他斗嘴，转身继续检查地上的痕迹。她的手指在木梁上摩挲，脑海中却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多年前，那个雨夜，一个少年挡在她身前，眉骨被石块划出血痕。

那时的她才十岁，母亲刚失踪，父亲重病，她抱着妹妹在巷子里哭得喘不过气。那少年没说话，只是默默替她挡下追来的混混，血顺着眉骨淌下来，染红了他的衣襟。

她猛地抬头，再次看向沈延舟。他的侧脸轮廓硬朗，眉骨的疤痕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不可能……她咬紧牙，强压下那股莫名的情绪，声音冷硬：“沈总这疤，怎么来的？”

沈延舟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问这个。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语气却轻描淡写：“小时候淘气，摔的。”

“摔的？”温念冷笑，站起身逼近一步，“沈总这谎编得可不怎么样。”

沈延舟没退，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想从她眼里挖出什么。

他忽然笑了，声音低得像在耳边呢喃：“温小姐这么关心我，难不成还记得什么？”

这话像一枚石子丢进她心湖，激起层层涟漪。温念心底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沈总若想套我的话，还是省省力气。我只关心这古建，别的事，跟我无关。”

沈延舟没再追问，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走来的工人走去。

温念盯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检查木梁，可心底那股疑惑却像野草般疯长——那个少年，真的是他吗？

“沈总，昨夜值班的是老王。”助理带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工人走来，那人低着头，眼神躲闪。

“说。”沈延舟站在工人面前，声音冷得像能冻住空气，“昨夜你在遗址做什么？”

老王擦了擦额头的汗，嗫嚅道：“我……我就随便看看，没干啥。”

“随便看看？”温念冷笑，走上前，指着地上的凿痕，“这些痕迹也是你随便看出来的？说，谁让你来的？”

老王被她逼得后退一步，支支吾吾半天，终究没吐出半个字。

沈延舟眯起眼，挥手示意助理：“带下去，查他的通话记录。”

老王一听这话，脸色刷白，刚想辩解，却被助理拖走。

温念冷眼看着这一幕，转头看向沈延舟：“沈总这戏演得不错，可惜我信不过你。”

沈延舟转过身，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深意：“信不信我，温小姐自己心里有数。”他顿了顿，补充道，“昨夜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我只要这古建没事，其他的，沈总留着自己用吧。”

温念转身走回工具箱旁，拿起鎏金刀，指尖轻轻摩挲，像是借此平复心底的波澜。

沈延舟没再多说，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她片刻。他的手指转动着墨玉扳指，眼底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柔光。

那道疤，是他为她留下的证明，可她似乎早已忘了。

他低声呢喃：“温念，你欠我的，总得还。”

风吹过遗址，卷起一片尘土。

温念低头擦拭鎏金刀，耳边却回荡着母亲当年的叮嘱：“念念，这世上，能信的只有自己。”她攥紧刀柄，眼底闪过一抹坚定——不管沈延舟是谁，她都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她的决心。

远处，沈延舟的助理匆匆跑回，低声道：“沈总，老王的手机里有条匿名短信，提到了‘拍卖行’。”

沈延舟闻言，眼神一冷，挥手道：“继续查。”

他回头看了眼温念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诡谲的女人脸。

“那个女人，比想象的还要难缠。”

遗址的晨光渐盛，温念的鎏金刀在手中闪着寒光。她不知道，这场修复之战，已悄然卷入更大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