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雷纳德一时语塞,愣了片刻后才开口询问:“那你刚才点头做什么?”
“其实是有的。”戈尔连忙补充,解释道:“但怀特曼已经把她拆解,拿去制作档案了。”
“还能还原吗?”
戈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只是个巫师,没有逆转时光的能力。”
“毕竟一开始,谁都没想到女尸会变得如此重要,竟要主教亲自为她举行葬礼。”
雷纳德沉默片刻,点燃第二根香烟。
他深深抽了一口,似乎在思考什么,“你去弄具尸体来,年龄与莉莉安相仿即可。”
戈尔惊愕地望着雷纳德:“弄具尸体?科长,我可不会为了葬礼杀人……”
“想什么呢!”雷纳德剜了他一眼,“城里每天那么多意外死亡的人,你从中找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不就行了。”
“这……能行吗?”
“呵呵,肯定行。”雷纳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为自己天才般的想法感到自豪,“你见过莉莉安吗?”
“没。”
“大师和厅长他们见过吗?”
“更不可能。”戈尔坚定的摇摇头。
“对啊,”雷纳德的嘴角微微勾起,“所以,谁能发现躺在棺材里的不是莉莉安?至于莉莉安的父母,嘿嘿……”
“你警告他们一下。如果棺材里不是他们的女儿,那就会是别人的女儿。”
“明白吗?”雷纳德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什么尸体不尸体的,都是用来糊弄良心的道具,让无处寄存的同情找到落脚点。”
“至于道具真不真,没人会关心。”
戈尔愣愣的点了点头,他从没想过,事情还能这样处理。
“对了,”雷纳德突然转变话题,语气中透露出好奇与警惕,“大师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戈尔闻言,不由得想到瓦格纳和焚炉净化所。想必是其中某人,在今晚曾拜访过静语庄园。
“究竟是谁呢?”他一边敷衍雷纳德,一边在心里琢磨。
……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维克托特坐在堤岸上,一边哼着轻快的歌曲,一边熟练地烤鱼。
肥美的大白鱼散发着诱人的味道,连眺望大海的飞轮都忍不住扭头看来。
“你一点都不急吗?”
“急,当然急!”维克托特摸摸肚子,“我都快饿死了,能不急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飞轮没好气的坐下来,“市政厅直接抓到凶手怎么办?”
“凉拌呗。”维克托特微笑着,把烤鱼递过去,但飞轮并不接受。
他只好左右开弓,不让手里的烤鱼感到冷落。
“现在是休息时间。”他吐出鱼刺,慢条斯理的说:“而且,你真觉得索伦跟龙涎香丢失无关?”
“404,”飞轮气鼓鼓地抗议道,“我不允许你质疑尊者阁下,更不能对他有丝毫不敬。尊者阁下绝不可能与凶杀案有任何关系。”
“一定是其他人,盗走了他的龙涎香。”
“嗯嗯,其他人。”维克托特也不反驳,顺着她的话茬往下问:“那小偷是谁呢?”
“谁这么厉害,能从巫师家里偷龙涎香,还暗暗进行实验。”
“我……”飞轮瞬间哑口无言,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指向庄园的内部人员。
“那个叫克洛德的男人?”她心中狐疑,“他拿着库房钥匙,每天还要取用、焚烧龙涎香。”
“对,一定是他!除了他,没人能轻易接触到龙涎香。”
“看来,你已经想到什么了。”维克托特笑了笑,将鱼骨头吐向大海,“你都能想到,索伦能想不到?”
“要么,他在索伦的劝说下,主动去市政厅自首;要么,他消失了。”
“消失?404,不要说得那么恐怖,那是逃跑。”
“区别不大。”维克托特接着说,“无论哪种情况,都跟咱们两个小人物没关系。”
“索伦不是说过,克洛德是什么公爵之子。这种人,市政厅岂会轻易抓捕。来,赶紧吃吧。”
“风暴公爵。”飞轮接过烤鱼,眼中闪过一缕追忆的光芒,“风暴公爵统治着风暴群岛,传说,他们的血脉中流淌着风暴与雷霆的力量。”
“我小时候,曾听父亲提及,风暴公爵率领群岛试图独立。”
“哈哈,独立?”维克托特发出不屑的冷笑,“说得好听,不就是反叛嘛。仗着有大海阻隔,就觉得自己可以跟帝国抗衡。”
“这个风暴公爵的下场肯定很惨,要不然,也不会只剩一个儿子。”
飞轮苦笑一声,“具体的战争过程我不清楚。只听说,群岛的人背叛了他。”
“公爵全家被处决,风暴群岛也被分割为多个伯爵领。克洛德,恐怕是群岛最后的风暴血脉了。”
“贵族和战争,离我们太远了。”维克托特眺望着远东喷薄而出的红日。
他安静的躺在堤岸上,轻轻闭上眼睛,“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净化所吧。对了,汉娜小姐……”
“404,你不能叫我汉娜。”飞轮有些生气的打断他,“这个名字,只允许特定的人才能称呼我!”
汉娜是父亲对她的昵称,除了索伦海姆,她实在难以接受别人这么称呼自己。
“好的,汉娜小姐。”维克托特表示理解,但绝不改正。
旭日的光芒与温暖洒在脸上,他轻声说:“你好像不用特别担心。”
“虽然索伦不是贵族、不是官员,还没有权力。但是,他是个大学者、大人物。”
“有他亲自写信过问,你剩下一百三十多年的刑期,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说不定,维勒弗瑞市政厅还会给你一些补偿。出去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叫404的故人。”
“我老家有句话,叫苟富贵勿相忘。”
“你老家不就是维勒弗瑞吗?”飞轮白了他一眼,“我怎么没听过这么拗口的俚语。”
“可能,我学识渊博吧。我自认为,在维勒弗瑞,我的学识能排第三。”
“哦?为什么不是第一呢?”飞轮好奇的追问,“你可不是这么谦虚的人。”
“因为第一是维克托特,第二是维克托特·罗兰,第三是404。”
飞轮暗啐一声,她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明明字都不认识几个,连诺森德帝国的历史和贵族都不了解,还敢霸占学识榜前三名。
“既然罗兰先生这么优秀,那今晚的识字课,”她故意在“识字”上加重语气,“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这是我们交换的条件。我识不识字并不重要,但你履行诺言很重要。”
维克托特半开玩笑的说:“飞轮,你可是帝都来的大人物,一定要言而有信,不给帝都丢脸哦。”
“哼。”飞轮很想毁约,但她又不是那样的人。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烤鱼,鱼骨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听得出来,她很生气。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晚上吧。”维克托特摸向内衬口袋里的钱包,“我想在城里搞个安全屋,以后要是逃出来,也能有个躲避的地方。”
“你对维勒弗瑞这么了解,哪里的房子当安全屋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