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棉球滚过锁骨时，我盯着镜中那道朱砂痣出神。出院三天了，这道形似凤尾的印记颜色愈发鲜艳，每当陆翊宸经过病房就会发烫——就像此刻，母亲正在客厅与那人低声交谈。
“这是星晚最爱吃的酒酿圆子。“陆翊宸的声音裹着瓷勺轻碰的脆响，“江姨，医疗舱今晚就能送到。“
母亲轻叹：“你父亲当年打造归墟之眼时，可没说会篡改味觉神经。“她旗袍上的蓝宝石胸针闪过幽光，我突然想起三天前，这位自称我母亲的女人用这枚胸针刺破指尖，一滴血便让ICU所有监护仪恢复了正常。
窗外掠过两只乌鸦，羽翼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冷光。我猛地拉上窗帘，腕间银链突然收紧——这是陆翊宸强行给我戴上的“出院礼物“，此刻正随着楼下的谈话节奏微微震动。
“星晚。“父亲叩门时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冰冷气息，他西装革履的样子更像解剖课教授，“明天去A大报到，你母亲准备了新手机。“
黑色手机背面蚀刻着双蛇图腾，在触到我掌纹的瞬间亮起幽蓝界面。相册里全是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扎着哪吒头的女孩在青铜鼎上荡秋千，雪色长发的男人握着她的手临摹符咒——那分明是陆翊宸，可照片右下角显示着2005年。
“这是你五岁时拍的。“母亲不知何时倚在门边，腕间玉镯与陆翊宸的吊坠材质相同，“小宸当时刚从英国读完博士回来。“
我指尖划过照片里男人垂落的银链，手机突然剧烈震动。最新推送的新闻头条上，昨夜车祸现场的地面裂缝中，隐约可见血绘的红莲图腾。
A大物理系走廊的镜面墙上，我第17次确认自己的黑发是用幻术伪装的。路过学生窃窃私语声钻进耳膜：“那就是江星晚？听说她昏迷三年...“
“同学，你东西掉了。“浅棕卷发的女生弯腰捡起我的校园卡，她耳后有一小块鳞片状胎记，“我叫林小满，住你隔壁宿舍哦。“
她指尖触及我掌心的刹那，银链突然迸出火星。林小满吃痛缩手，腕间红绳串着的铜钱叮当作响——那分明是镇压凶煞的厌胜钱。
“星晚！“陆翊宸的声音裹着消毒水气息撞进走廊。他白大褂衣摆翻飞，露出腰间挂着的银色手术刀，刀柄镶嵌的蓝宝石与我母亲的胸针如出一辙。
我转身要逃，后颈却被冷意抵住。陆翊宸单手撑住我身后的消防栓，手术刀不知何时挑开我衬衫领口：“凤尾印记变红了，你今天见过谁？“
林小满的铜钱突然滚落在地，发出空灵的嗡鸣。陆翊宸眼神骤冷，刀尖在空中划出金色残影，那枚铜钱竟在落地前碎成齑粉。
“陆医生好凶啊。“林小满歪头轻笑，瞳孔闪过竖线状暗纹，“我只是想请星晚喝奶茶...“她倒退着隐入人群，走廊灯光突然频闪，映出她背后拖着的三条影子。
我趁机推开陆翊宸，却在触碰他胸膛时看到幻象：暴雨中的青铜神树轰然倒塌，玄衣染血的男人跪在树根处，将一枚凤翎钗刺进自己心口——那钗头坠着的蓝宝石，此刻正在陆翊宸的领带夹上闪烁。
“想起来了吗？“他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骼，“你撕毁婚书那日，就是用这支钗...“
尖锐的刹车声撕裂黄昏。我撞开他冲向马路，失控的卡车距那个小女孩只剩三米。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腕间银链应声断裂，锁骨处的凤尾痣迸出炽烈金光。
“归墟之眼，开！“
虚空裂开的瞬间，我听见十万年前父神的声音。卡车在触及女孩的刹那化作漫天灰蝶，我重重摔进灌木丛，腕间伤口渗出的血珠悬浮成星图模样。
“第三次。“陆翊宸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徒手捏碎试图靠近我的灰蝶，鳞粉在他手背灼出黑色图腾，“星晚，这不是普通的车祸。“
我怔怔望着掌心自动愈合的伤口，方才凭空出现的玄铁匕首正躺在他掌心——刀柄刻着红莲纹，与新闻里那些事故现场的地裂图腾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