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仿若疯魔般持刀杀来的程诚,沈渊冷笑一声。
随即从周三儿手中一把夺过飞光,快若奔雷般在其双腿之上各划一刀,确定其无法逃走之后,才将注意力转回已经来到面前的程诚身上。
脚下微动,沈渊瞬间便出现在程诚身后,明亮如水的刀身倒映着程诚一上一下的喉结。
此时沈渊才将身形从程诚身后缓缓拔出,偏头看了看程诚铁青的脸,他便知道程诚已经意识到了。
“掠影步!你从何得来!”
程诚此时脸色铁青,几乎是一字一句的怒吼出声。
饶是跌坐在一旁的周三儿此时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沈渊,掠影步作为段坤三兄弟中来历最大的身法,他自然也是听说过。
不过那人许久之前便失踪了才是,为此事段坤和程诚二人不知私下里找过他多少回,要他在山中帮忙搜寻。
此时沈渊却使出了那人的成名绝技,这如何不让他震惊。只是若是说那老三也是被沈渊所杀,他却是万万不信的。
毕竟时间和修为很难对得上。
于是周三儿也充满疑惑地看向沈渊。
“摸尸。”
言简意赅。
“既如此,劳烦你一会儿将我兄弟三人葬于一处吧,身上资源任你取用。”
沉默片刻后,程诚长叹一声,看了眼躺在地上,眼中尚还留有一丝不甘的段坤,随即喉结在飞光上剐蹭了两下,淡淡说道。
随后程诚目光望向远方,没来由的想起了当时在巡检司内烧黄纸斩鸡头的那个下午。
三个新加入巡检司的少年一见如故,烧黄纸斩鸡头,拜了把子,约定好要一起降妖卫民,惩恶除奸,要让所有百姓抬头见天。
但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
好像是他们三个用尽了浑身解数,都拨不散云雾的时候;好像是县上公子糟蹋完老大的青梅竹马,还从司里大摇大摆走出来的时候。
但,不重要了。
当年立誓要劈开云雾的少年,最后都活成了云雾中的鬼影。
“你们为谁做事?”
耳后传来沈渊的逼问声,程诚只是沉默着微微伸出脖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摇了摇头。
于是飞光便轻松的割开了他的喉咙。
看着面前缓缓委身于地的程诚,沈渊无聊的摇了摇头,曲肘擦去飞光上的血迹,这才提着刀,一步步来到了周三儿面前。
四目相对间,沈渊手中飞光缓缓举起。
“啧,刚才不该擦的,麻烦。”
飞光清亮的刀影闪过,沈渊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呢喃了一句。
“别!你不想知道兽皮的秘密?”
眼看沈渊来到身边,毫不犹豫间便欲挥刀斩下,周三儿顿时吓得方寸大乱,大喊大叫道。
飞光恰好停顿在周三儿的脖颈之前,几缕断发顺着北风飞向远处。
“哦?什么秘密?”
沈渊饶有兴趣的开口。
“说了能换一条命吗?”
看到沈渊意动,周三连忙将身体蹭向一边,离飞光远了几寸,这才惊喜若狂的说道。
沈渊闻言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右臂挥动间飞光便再次斩下。
“兽皮上有刀法传承!”
飞光再次骤然悬停半空。
“事不过三。”
周三儿哆哆嗦嗦地伸出右手,在脖间抹了一把,手中温暖黏腻的感觉令他浑身一颤!
他本想要借此试探沈渊一二,毕竟沈渊得到兽皮的时日已久,私下肯定会琢磨一番,若是沈渊也发现了兽皮的秘密,他便能以自己手中的兽皮为筹码,拿捏沈渊一番。
于是等沈渊率先开口询问兽皮,便成了他的第一次试探,却未曾想,沈渊来到近前根本不开口,挥刀便砍。
无奈之下他只能率先道出兽皮有秘密之事,失了先机。
如他所愿,沈渊的刀停在了半空。
于是他便试着提出要求作为第二次试探,这次他只是稍微提出要求,沈渊便毫不犹豫地持刀砍了过来。
甚至这一刀根本没留余力,若不是他喊得快,飞光早已割下了他的头颅。
只是这两次试探彻底将沈渊激怒,也让他彻底丧失了谈判的资格。
想到此处,周三儿望着面前已面有不耐之色的沈渊,缓缓开口,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那兽皮上记载了一位震古烁今的刀客传承,传言那刀客最初是个文官,因遇事直言不讳,惹恼了上司,于是仕途颇为坎坷,后被人构陷入狱,全赖当时的一位至交好友搭救,才保住性命。”
“出狱之后,友人曾劝其稍稍圆滑些,没想到那人说他脊梁骨太硬,学不来弯腰。”
“再后来依旧我行我素之下,被人害的家破人亡,全家上下被屠戮一空。”
“他因当晚于衙门值守方逃过一劫。”
“此事之后他便消失了,再后来出现之后便成了一名刀客,传言他练武一道毫无天赋,消失了整整十年,再出现仍旧不过锻骨境。”
“那日他两手空空,一脚踏破昔日上司家的府门,走了进去。”
“院中突然爆发出一道惊天刀芒,只一刀,偌大一个府邸直接鸡犬不留。”
“后来有好事者,说亲眼见到,那刀客从身体中抽了一把刀出来,只轻轻一挥,便杀了府中所有有灵之物。”
沈渊听得亦是心驰神往,锻骨境,一刀之下覆灭一座府邸,该有何等伟力,但却面色不露丝毫。
“你知道吗,一刀,锻骨境的一刀!”
面前的周三儿讲述之间便已有些疯魔起来,显然是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沈渊只是沉默不语,看着面前周三儿的表演。
良久之后,周三儿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开口道:“兽皮之上记载的便是那人的刀法传承。”
看着面前丝毫不为所动的沈渊,周三儿眉头大皱,不禁开口问道:“你不想得到这刀法吗?”
“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便将我那一半兽皮给你,日后你学了此刀法,何处去不得?”
沈渊摇摇头,缓缓说道:“比起虚无飘渺的刀法,我更在意一个活生生的敌人。”
“想必巡检司那位也是一样,所以攻破了寨子之后才只取了猫妖,没有大肆搜刮你说的刀法。”
“故事编的很好。”
言罢,飞光第三次向着周三儿脖颈砍去。
周三儿感受着比北风还要寒冷的刀光,骤然大叫道:“兽皮便在我背上,你一看便知!”
沈渊闻言终于笑了。
周三儿将话说出之后,紧闭双眼,半响之后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沈渊,当即便是反应过来。
“贪婪很好,可以让你悍不畏死。”
“怕死也行,可以让你事事小心。”
“但你贪婪的不极端,怕死的不彻底,所以你要死了。”
于是飞光终于轻快的掠过周三儿的脖颈,将他的遗言和血液一起从喉咙中间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