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了因果

周鼎却是忽的神色骤冷，喝道：“大胆刘水生，你当本宗没有因果牵连之物？说，是谁让你将本宗弟子引诱到此！小心本座将你魂魄抽出化成灯芯，烧你个七天七夜，将你烧个魂飞魄散为止！”

刘水生本就敬畏面前两位金丹真人，忽然听到周鼎冷喝如当头一棒，眼前像是天塌地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惶惶然道：

“真人明鉴啊，小人自打见得仙宗两位道长，那是小心供奉，万分招待，不敢有半点委蛇，只盼道长将小儿收入门下，已是感激不尽，哪里敢生半点不轨之念。”

他一边说一边咚咚咚磕着脑袋。

嗖。

他感觉到一阵冷风从背后吹过。

头顶的真人一句话不说，他也不敢抬头看一下。

良久，又一阵冷风吹过。

李飞雪的身形似乎在那里没有动过，却已经朝着周鼎微微颔首。

周鼎这才语气淡淡道：“起来吧。你儿子的事，本宗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是，是，谢真人。”刘水生此刻却是已经汗流浃背，衣裳都湿透了。

“你刚才提到什么「符剑经」？”周鼎问道。

刘水生连连点头：“是在宴席中偶然听一位道长提起，说是偶然找到了一古物，牵扯到曲河城的一有跟底人家，对方家里有老玩意留存于世，便是什么「符剑经」。”

修仙者得法不易，一般出宗接引弟子的都会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寻找一些机缘。

刘水生口中所谓的老玩意，老物件，指的是传承千年甚至更久的东西，这些东西能够经历漫长岁月不坏就已经是有些门道在其中，但凡俗不知其中奥妙，唯有修仙者明白其中价值。

说不准就是一门秘传法术或是什么祖上大修遗留下的法宝。

“仅此而已？”周鼎问道。

“仅此而已！”刘水生郑重道。

这也合情合理，任谁得到宝物消息都不会轻易泄露，或许得意下说只言片语，说太多是不可能的。

“走，我们去水曲城瞧瞧，刘水生，若是你欺骗本座，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周鼎起身。

刘水生赌咒发誓：

“小人若欺骗真人，愿受五马分尸之苦！”

周鼎和李飞雪离去了。

两者直接一飞冲天，没入云端消失不见。

送走了两人，刘水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眼珠转动不知在想什么。

这时院子外有一妇人到来：

“老爷，宴席还开吗？”

“开！让下人们也都来吃，真人虽不在了，但也要让他们沾沾光。”刘水生依旧很恭敬。

“好。”那妇人听到真人不在，眼中颇为惋惜，她也想让她的儿子有机会的话受到仙家青睐，可惜了。

……

离开刘府周鼎和李飞雪漂浮在上空。

“李师姐，你意下如何？”周鼎问道。

“师尊此次让我随师弟下山仅是照应，一切行事全凭师弟做主。”李飞雪淡淡道。

周鼎颔首：“此人颇为奸滑，就请师姐盯上一盯。”

李飞雪眉头微挑：“你呢？”

“他既然说到曲河城，我自然去探探路子。”周鼎理所当然的道。

“当然，师姐若是去探路，那便我在这里盯着瞧瞧。”

李飞雪眼睛眯了起来，然后淡淡道：“师弟请便。”

周鼎话不多说，微微拱手便御空而去。

却没瞧见，背后的李飞雪嘴角缓缓露出的笑意。

……

九方城外，一处山清水秀的农庄处。

整片庄子名为“清河庄”，普通的名字，普通的景致，庄内有一大户，姓金，整个农庄大半的农田都归金家所有。

此刻一道身影走来。

他像是凭空出现在了一家农户的院子外。

院子里正有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提着水，几乎到他肚子上的水桶提起来水花四溅，打湿了大片衣裳。

“嗯？你找谁？”

小孩子心有所觉，回头看过来，一眼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身形。

“你长大了。”那身影开口，面带笑容。

小孩子眨眼，他觉得这身影很亲切。可却绝不会是他的亲人，因为他家的亲戚恨不得躲的他远远的。

“你娘还好吗？”院外的身形询问。

“我娘生病了，我得给我娘煎药。”小孩子道。

院外的身影微微点头，小孩子没有发现，就在他和那身影说话的时候，一枚翠色丹药凭空掉落在了他提着的水桶中，无声无息，没有激起半片水花，顷刻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你要进来坐会儿吗？我家有凳子，还有热水。”小孩子道，想了想终于还是加了句：“还有…还有半张饼。”

就在这时，屋子里传来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树儿，你在和谁说话？”

那身影闻言整个身形像是震了震。

就在小孩回头说：“娘，有人在院门口…呀，他不见了。”

“娘，没事，我马上就给你煎好药了。”小孩子提着水桶踉跄着朝着厨房走去。

正房帘子掀起，露出一张平凡消瘦虚弱的妇人脸颊。

她疼惜的看了眼提着水桶的小孩背影，咬紧嘴唇，想着自己要快些好起来，这样就有力气照顾孩子了，还能下地作工，赚钱给孩子读书，她口中说着小心生火，就要回屋，忽然眼睛又看向了院子门口。

她看到了一个青色碎花布包，就静静的放在门口。

“那是…”妇人强撑着身体走出来，当真正看到布包样式的时候，神情好像见了鬼一般。

这布料是她男人在过世那一年给她买的，她怎么会忘。

那年她儿子刚满三岁，这布就是为儿子做衣服剩下的，后来她记得用这块布包过玉米，包过馒头，包过饼，是她下地常带在身边的，再后来……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段岁月，看到了那个饿倒在自家田里的脏兮兮少年，那一天她把布包里带的干粮全送给了那个少年，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总是带着足量的干粮，她每次下地的时候布包就放在田梗上，等她下地中途上来，布包里剩的干粮还有很多，她就吃点，然后把剩下的放在原地。

晚上回家时，就剩一块叠的整齐的空布了，但她那会儿脸上就会露出笑容。

因为她知道，那个干瘦的少年一定在某处看着她。

那样的时间过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她的布包丢了。

再也没出现过。

“娘，你怎么出来了。”小孩儿惊讶的声音响起。

妇人回过神来。

她正要开口说什么，手中的布包已经被小孩儿抢到手中：“娘你病了，得休息，又要去下地吗？”

小孩急了，可他抢到布包才觉得份量不对。

有点…沉。

哗啦。

脱手掉到了地上，系着活扣的布包一下子打开，露出了其中三块金元宝，五块银元宝，一堆散碎银子和铺满整个布包的铜钱。

“娘，好多钱啊！”孩子看的呆住了。

他回头，看到妇人也是一脸惊讶，然后捂着嘴巴，眼泪纵横。

她知道了，那个少年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

———

同样的清河庄，金家门户中。

金家如今的大老爷正坐在开了天井的庭院内，一手捧着茶壶，一手摸着给自己揉捏肩膀的婢女小手。

“小春啊，女人的脸蛋可以不美，身段可以不展，但这皮肤一定要柔，一定要滑，你老爷我这半辈子品过不知道多少女人的手，你能在这所有的女人里排的上号。”金大老爷闭眼说着。

换来身后婢女的一阵羞赧娇笑。

金老爷回头在婢女身上拍了一，嗔道：“羞什么，你与老爷又不是没做过那好事，你啊，就亏在没有气质上，一辈子成不了大家闺秀，但你有这身皮肤和老爷教你的好法儿，就有机会得了福缘，待老爷再去见那几位道长活佛时，就将你带上，到时你可要好好表现，不可羞臊错过了机缘，说不得，老爷还能沾点你的光，也算没白调教了你。”

婢女的身子立时僵硬了起来。

金老爷眼皮子不抬，也大概猜出后者是什么想法，多是和那些凡俗女子般觉得跟了他便是他的女人了，有了依靠。

可惜事与愿违。

“莫怪老爷心凉，等你到了老爷这年纪，就都明白了。”

他说着，感觉婢女的身体还是很僵硬。

慢慢睁开眼睛，

却看到天井中不知何时漂浮着一道身影，对方气质出尘，宛如有着魔力的目光高高在上，如同看蝼蚁般看着他。

“修仙者！？”

金老爷蹭的站了起来。

“清河庄金龙山，拜见真人！”

他躬身要拜。

可对方不发一语，一指点出，金龙山藏在袖中的一柄匕首就飞到了身后婢女手中。

“剐了他，你能活。”

金龙山眼睛圆睁。

“山前辈，救命！”

哗。

庭院中石头子汇聚，化成了一个模糊身影，看着天井中的身影道：

“何方金丹？为何来此祸害凡俗？”

那身影看也不看对方，只哼道：

“了因果！”

那模糊身形一惊，道：

“可有两全法？此地祖上乃是小檀真人法位，于水猿国有功劳，请真人三思。”

那身影只淡淡吐了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