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落石出

宋姨娘本名宋沁兰，她不傻，相反还很精明。要不然当年在宋家结党营私、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的时候勾搭上苏霖，毕竟嫁进苏家当个妾也比在怡红院卖笑强啊！

宋姨娘的脑子突然有些发懵，“夫人此言何意啊？”

她又重复了一遍，她确信刚刚的话赵氏听到了，可赵氏的反应……

一个荒谬的念头升起……

不、不可能！

明月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女儿！

宋氏抬头对上赵氏嘲弄的目光心慌成了鼓点。

胎记！

对、她的女儿出生时耳后有一块胎记！

刚刚一定是赵氏那个恶毒的女人故意误导自己的，一定是……一定是……！

苏明月看着宋姨娘有些癫狂的模样心里有些发怵，扭头藏在赵氏身后。扭头的那瞬间宋氏看见她的耳后……光洁如初！

“轰——”

宋氏觉得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崩塌了

不、怎么会？！

“大胆！你个宋氏、松手快松手啊！”

婆子拼命往宋氏身上捶打，可宋氏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死死拽住苏明月，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会的……”

“宋氏你发什么疯！你女儿已经死了！”赵氏一声厉呵！

宋氏被推倒在地，狼狈不已。

一时间整个宋府热闹起来。苏霖下值回来便听到苏小荷死了的事，心中不免觉得有几分晦气。

他想也没想，“扔乱葬岗吧。”

“……是。”管家上了年纪，家里也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孙女儿，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一进后院儿就听到西厢房这边闹哄哄的，苏霖有些不悦，“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

宋氏一听声音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儿，声泪俱下，“老爷……”

苏霖一见自己的爱妾这般模样，就立刻顾不得其他，“怎么了这是？”

“你们谁欺负宋姨娘了？！”这话是对着众人说的，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主君这是在敲打赵氏。

赵氏的脸色也立刻难堪下来，刚才的高高在上立刻荡然无存起来。

是啊，宋氏才是主君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是自己使了些手段才让自己的女儿被他捧在手心里十几年！

可那有怎么样？宋氏还不是被她耍的团团转，连自己女儿都没认清。

赵氏心里突然好受多了。

宋姨娘哭的凄惨，哽咽道，“老爷……小荷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苏霖只觉得宋沁兰是被苏小荷的死扰乱了心智。

想想也是，毕竟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就算是只阿猫阿狗也该养出感情来了，何况是个大活人呢？

苏霖对宋姨娘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同她一起胡闹，知道她换了赵氏的女儿后还替她遮掩。

他温声安慰道，“小荷当然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看看明月，你待她好她自是心里有数。”

苏明月眼神闪烁了下，赵氏则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宋姨娘一听就知道苏霖会错了意，只是眼下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块肉，痛不欲生、鲜血淋漓。

那个死前对她仍抱有一丝希冀、苦苦哀求她的孩子……是她的亲生女儿！

宋姨娘只觉得两眼发昏，呕出血来。

“沁兰！你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快啊！”苏霖抱住昏过去的宋姨娘往里间走去，下人们乱成一团，苏明月也不自禁往赵氏那边瑟缩去。

苏霖的子女不算少，但苏明月绝对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凡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她的母亲赵氏赵氏出自平宛伯爵府，大舅舅在朝为官声名显旺，小舅舅早年间下海经商攒下巨额财富，如今在江南一带富甲一方。

在苏家，苏明月自诩正房嫡出，父母宠爱，就连最为得宠的宋姨娘也对自己毕恭毕敬。

可今天发生的事着实颠覆她的认知！苏明月骄纵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今天发生的事情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嵌入骨肉。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最敬爱的父亲对她如此溺爱纵容是因为沾了苏小荷的光！

那个整个苏家她最看不起的庶女！

一个连自己的生母都嫌弃万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苏明月是瑶台仙子，那苏小荷就是地上残荷。

她绝不容许有人划破她光鲜亮丽的羽衣，她苏明月就是苏家说一不二的大小姐，平宛伯爵府最受宠的外孙女儿，汴京城里的明珠！

是夜，苏明月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命人掌灯去了赵氏住处。赵氏亦是睡不安稳，主君那儿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

她在想今天她是不是太心急了？

反正已经忍了这么些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可她就是看不惯宋氏那个狐媚子霸占主君这么些年耀武扬威，当年更是企图狸猫换太子换走她的明月！

这些年每每看见宋氏虐待苏小荷她心里都会有一种难言的畅快！

宋姨娘就算得宠又怎样？还不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连自己亲女儿都认不明白！

可今天宋姨娘晕倒，苏霖的反应给了她当头一棒！当家主母还在，苏霖就那么抱起宋姨娘那个狐媚子，当着满院下人的面儿把她扔在那儿！

那一刻赵氏觉得自己当初的义无反顾、汲汲营营都成了笑话！

她也是苏霖亲自登门求娶来的！当初的山盟海誓不过是过眼云烟，可苏霖竟在她身怀六甲的时候和宋沁兰搅合在一起，还有了首尾！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猫？

可宋沁兰是她闺中时的死对头！

但凡宋沁兰出现的地方，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她好像永远都是宋沁兰的陪衬！后来好不容易宋家倒台了，她的噩梦结束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夫君竟成了宋沁兰的裙下臣！

“夫人，大小姐来了。”赵氏从过往回忆里抽出思绪，看见女儿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来。

苏明月满腹疑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平心而论她有些埋怨母亲当年的所作所为。

她觉得自己是嫡出千金，容貌不说冠绝汴京也明眸皓齿、玉肌花容。可她想起这些年父亲对西苑那个野丫头态度冷硬、不闻不问，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怵。

说到底，她更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哪怕一分一厘！

知女莫若母，看着苏明月这副踟蹰又无从开口的模样，赵氏叹了口气。“月儿，母亲当年为何出此下策？又为何今日才让真相大白？”

苏明月心里有了决断，恶生生开口“因为那宋氏得父亲宠爱在后院为非作歹，还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丑事！母亲气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赵氏心里哀叹一声，她这女儿的确是被她娇惯坏了。不过好在能看出这一点还不算糊涂。“月儿说得对，但也不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