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虎馆跟看门人报珠儿的名字,仆人有些诧异看了看李司空手中的信物,还是放了李司空进去,让一个叫小三的仆人领路,走着走有一仆人上前跟小三贴耳说了几句后,小三匆忙离开了,只留下李司空在原地。
李司空在等待中听到一阵响亮的练拳喊声,好奇走近,只见馆内弟子身桌一袭灰色的练武服,动作整齐划一,拳风呼啸有力,领练的是一个一黝黑精壮的男子。
李司空看着他们练武的英姿,脚步不忍的停了下来,一时有些沉迷了,传闻镇国大将军一身武艺超凡入圣,以一当百,无数生死攸关的时刻都是他站出来扭转乾坤,镇国大将军的传奇故事他从小听到大,心中憧憬不已,习武参军立业成了他的梦想。
可是练武的成本可不低,非贫苦人家所能,光是每天肉类补充就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
正在领练的吴正发现门口一直有一落魄少年在窥探,心中不悦,瞥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小弟,那人心领神会。
“喂,哪里的小贼!”
李司空反应过来时已有四五名高大壮硕的青年围住了他,看着他们逐渐逼近,李司空有些不知所措,嘴中解释道
“我只是路过,不是小贼……”
“还狡辩,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鬼鬼祟祟怕不是偷东西了,好大的狗胆!”
偷学跟入室盗窃可是两项很重的罪名,后者更是打死都是活该的,李司空深知厉害,连忙报出‘珠儿’的名字,并拿出珠儿给的荷包,结果更是群情激愤。
“还敢去后房盗窃,看我王虎不废了你!!”
最前面的青年一记虎爪伸出,又快又狠,但李司空眼中却如同慢动作一般,轻松躲过,就连其他三人的擒拿也被他一一躲过。
沉寂,诡异的沉寂。
“你们是跟我玩吗?”
李司空发出似嘲讽一般的疑问,不过这确实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毕竟这出拳慢悠悠,像是玩闹一般,几人也没想到李司空滑溜的跟泥鳅一般,抓都抓不到,王虎听到那似嘲讽的话语,顿时勃然大怒。
“找死!!”
眼见几人要拿兵器,李司空暗道不妙,转身就跑,后面几人喊打喊杀,吵闹声惊到了练武场的人,所有人心神皆被吸引过去。
吴正看着追逐的场景,太阳穴青筋暴起,勃然大怒,直骂几人废物,随即箭步一跃,跳到了李司空必经之路上,李司空看要撞到人,连忙转向躲避,结果却是迎接了吴正迅猛的一脚,李司空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只能双臂交叉护住胸前。
“砰!”
李司空只觉得被一头水牛冲撞了一般,砸倒了一排排兵器架,顿时气血翻涌,后背火辣,吴正宛如看死狗一般盯着他,转过身看追来的几人。
“废物,连个小蟊贼都对付不了!”
“咳咳,我不是小偷……”
“这小贼滑溜的很……他偷了珠儿姐的荷包!”
游智连忙道,李司空百口莫辩,他很是恼火为什么他们都不听他的解释。
吴正闻言一喜,俯下身子,果然从李司空衣服中搜出了那翠绿色的荷包,他一脚踩在了李司空的手掌上,十指连心,李司空疼得撕心裂肺,冷声道
“好胆,敢来白虎馆盗窃,说,是不是有人指使!”
“……没。”
李司空疼的直冒冷汗,咬牙出声道,吴正一哼。
“入室盗窃,打死你都算活该,来,把他绑起来,今天我们不打木桩,打人桩实战!”
周围声音吵杂,李司空的手掌被死死踩在脚下,疼得眼睛泪水模糊了。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放开他!”
珠儿急促赶来,推开人群,见吴正踩着李司空的手掌,她急得又打又踹吴正的小腿,吴正见此只能松开。
珠儿紧张的抬起李司空受伤手掌,吹了吹气,似要缓解他的疼痛。
“你的手千万不要出事啊,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珠儿,这人是小偷,偷了你的荷包!”
吴正见珠儿对李司空如此关心,顿感心中不妙,不过他还是强撑道。
“小偷?这人是小……我请来的,你手上的东西是我给他的,见到信物你们居然还如此无礼,你们你们,我一定会跟老爷小姐禀报的!”
珠儿气的发颤,吴正一窒,要是捅到师傅那边去免不了一阵教训,徐恒他最讨厌的就是恃强凌弱的事了,心中烦躁时,看见珠儿竟与李司空如此贴近,心中一计悄然而成,他脸上勃然道
“珠儿,你身为师妹的侍女竟如此不知检点,不仅与野小子拉拉扯扯,还僭越把他约到大堂内,你可知羞耻!”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确实,珠儿是贴身侍女,将来要一同小姐嫁出去的那种,如今却跟野男人拉拉扯扯,关系不清,甚至用职务之便私会,这可是不忠不贞的大罪啊。
“你!我不想理你,你让开!”
珠儿气的牙痒痒,不想理睬,现在最重要的是李司空的手,这可不能误了小姐大事啊!
眼看珠儿要走,吴正眼神示意那几个弟子,几人明了,立马拦住。
“不准走,不交代清楚不能走!”
“是不是想偷偷放跑他。”
“珠儿姐,馆内不少人对你一片痴情,想不到你却如此不检点。”
……
左一句右一句,珠儿就成了不检点的荡妇,珠儿眼中泪汪汪的,她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嘴里不停的喊着‘让开让开’。
“他是我邀请的。”
一道宛如夏日清泉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但轻轻一句就让众人安静了下来,只见一袭天蓝绣云仙裙的女子出现,朴素的玉簪挽发,一双明眸无情宛如寒潭,用轻薄洁白的面纱遮住了下半张小脸,飘渺朦胧,就如珠儿所说天仙一般。
“清琴师姐(师妹)。”
众人见到皆是打了声招呼,来人便是徐恒之女,云清琴,一直传闻徐恒有个女儿,十几年来却无人见过,直到前些日子听闻樊城来了个绝世美人,自称找徐恒,大家开始还以为是徐恒的烂情债,结果第二天徐恒就大开酒席庆祝女儿归来。
“清琴师妹,珠儿如此不检点,这可是不忠不贞,你勿要包庇啊。”
众人听闻刚想躁动,结果被云清琴冷冷一瞥,瞬间安静了下来。
“手,还能动吗?”
看着李司空血肉模糊的手,眼中神情不变,静静地看着李司空,李司空方才看着珠儿陷入非议,想要说些什么,却宛如溅不起一丝波澜,人言可畏,见正主姗姗来迟,李司空才松了一口气,勉强动了一下,却是倒吸冷气。
“休息几日应该可以了。”
闻言,云清琴身上的气质更冷了,就在气氛越发凝重之时,一道溺爱温和的声音传来。
一个身着青袍,儒雅俊气的中年男子偏厅走了出来,脚步沉稳,走起路来有龙虎之势,其身后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对茶杯,对座是个老者,案上壶内水雾腾腾,杯中茶水已尽。
“今日是个大好日子,囡囡今日竟舍得出来了,樊城有间酒楼,味道一绝,囡囡你……”
“徐恒,你为何不阻!”
这中年便是白虎馆馆主,见云清琴竟如此无礼直呼父亲之名,李司空大惊,不过看着其余人习以为常,他却是有些好奇了。
“囡囡这你这可就误会为父了。”
徐恒苦着脸道,解释道
“这小子莫名出现在厅内,囡囡也没跟我说邀请有客人,我还以为是小偷。”
“呵!”
云清琴冷笑一声不可置否。
“老爷,是吴正他们无辜打人,明明他都拿出信物了还纠缠不休。”
“噢,可有此事?”
徐恒背着手,目光静静地盯着吴正,吴正噗通跪下,感受着巨大压力,脑中快速思索对策,看见吴正跪下其余参与殴打的人也一同跪下。
“师……师傅,这小子衣裳破烂,浑身脏兮兮,而且还偷偷摸摸的,您看最近像他这样的野小子因为偷盗犯事被抓住了好几个,弟子也是一心向着武馆,怕武馆有损失才出手那么重的。”
衣冠不整,手脚不净。
“不,我没有!”
李司空挣扎起身说道,徐恒见其起来吓了一跳,似嫌脏一般微微后退了一步,虽然动作小,但众人看在眼里,李司空心里很难受,他虽然穷,但也不屑于偷偷摸摸的勾搭,这大概就是那些坏孩子不同他玩耍的原因,何况他也学了些手艺,不至于饿死。
“囡囡,你看,误会一场,这小子穿成这样,误会难免,吴正他们也是维护武馆秩序,要不这样,我让吴正他们给小兄弟道歉,这事就算了。”
众人明显感受到徐恒拉偏架,看来徐恒不喜甚至厌恶这小子,跪下的弟子瞬间感到腰杆子直了一些。
“师傅,我乃县丞之子,让我对这贱民道歉这是不可能的!”
“对,我乃某商之子……”
“我叔叔是……”
徐恒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向云清琴,云清琴无情地看着他,徐恒大手一挥,生气道
“你们是要气死为师是不是,都去给我扫厕所,还看什么,都退下!”
“是!”
吴正闻言心一喜,这是赌对了,轻蔑地看了李司空一眼后转身离去,随着离去的还有云清琴等人,徐恒抬起手想挽留,却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囡囡倒是和她娘亲一样善良。”
看着云清琴离开的背影,徐恒不禁感叹道,不知何时偏厅内的老者已经来到他身旁。
“老爷,你平日最恨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如今竟然做出如此不公的事,就不怕小姐更加厌恶你吗?”
“鱼公,这你就不懂了,唉,谁叫是自己的女儿呢,不公就不公吧,便宜这小子了。”
徐恒神秘兮兮的说道,仿佛自己多伟大一般,摇头背着手离开了,鱼公摸了摸头顶所剩不多的稀发,他确实不懂,只能感慨这对父女关系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
这是李司空第一次见到仙法,同时他也没想到面前这位云清琴真的无愧于珠儿口中的天仙。
轻轻一点,一道淡淡的绿色幽光飘入他血肉模糊的手掌,只是片刻就长出肉芽,组织重构,皮肤生长,最后整个手掌宛如新生般,不仅如此就连胸口的阵痛也消失了。
李司空愣愣的看着面前带着面纱的女,傻傻地问道。
“您是仙人吗?”
云清琴平静地摇了摇头,珠儿则是一脸崇拜看着云清琴,确信道
“小姐你就是天上的仙子呀!”
云清琴叹气地敲了敲珠儿光亮的额头,珠儿吐了吐舌尖,然后郑重道
“小姐,我打听过了,这就是王鳏夫的徒弟,李狗……”
“我叫李司空!”
李司空立马接话道,狗蛋是乡里对没有名字野种的蔑称,他要做个有名字的人。
“云清琴。”
云清琴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简简单单说了三个字,却只道自己姓云,李司空只觉得奇怪,但这是别人的家事,他没有不知趣的去询问。
“徐……云小姐,不知你为何找我。”
说起这个李司空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说是恨吧,云清琴为他免去了充军的惩罚,说感激吧,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桌子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球,一个镂空的木球,上面刻丑陋的凤鸟纹案,甚至其中还包着一个也被镂空的小球,是山水图案。
“镂刻!”
李司空一眼看出这是王鳏夫的镂刻雕画术,毕竟雕着似是而非,不求形似的只有此家。
“你可知这位王木匠在哪?”
见李司空识得,云清琴眼中多了一抹情绪。
“老王他说虞国税太高了,存不到钱娶媳妇,所以他跑了,也不知道跑去哪了。”
“听说王木匠八十有余?”
“嗯,应该是八十二了。”
云清琴沉默了片刻,李司空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啊,他都那么老……这老骨头还,这么……!”
珠儿在一旁听着羞红了脸,啐了一口老不修。
云清琴神情不变,继续问道
“他的手艺你学了多少?”
李司空犯了难,也不知道怎么说形容学了多少,不如王鳏夫是肯定的,但也不知道王鳏夫的深浅。
“这种玄机球我一个人三天内完成一个。”
李司空指了指桌子上的镂刻球道,云清琴眼眸微亮,随即让珠儿拿纸币来让其画图案,要求与这球上的图案一样,刻在桌子上,李司空只觉得有钱人爱好真奇怪,或者说是这云小姐的奇怪。
李司空拿着笔犯了难,他没习过书,不懂执笔,便用手指沾着墨水画。
很快李司空在木头上画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由于是放大版和单刻,所以容易了很多,徐清琴抚摸着桌子上的纹路,闭目感悟,不久她睁开了美眸,情绪有些轻微起伏道
“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