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梅堂终现身

闻言,赵贞吉脸上有些错愕:“果真?”

李甲拱手道:“断无虚言。”

自然是断无虚言,可把脉要把多深,赵贞吉合该有个度量。

赵贞吉能在得罪嘉靖之后仍然能得到启赋,说明其官场智慧斐然。

所谓案子查来查去,始终是整个浙江的权利斗争。

能在盐运司的眼皮子底下让册子不翼而飞,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整个浙江都知道盐运司里面有猫腻,建德县捕头刘阳真是这般舍身忘死?

不尽然,实质上这就是两方力量的角斗。

盐运司只是这场角力的小小展现。

如果说张轩被灭门是盐运案的序章,那刘阳的自寻死路便是在上面火上浇油。

赵贞吉当然不会去淌这趟浑水,所以案子顺理成章的来到了张全芳的手中。

身为按察使的张全芳就是最好的选择。

张全芳在收到赵贞吉的命令之时,脸上毫无意外。

仿佛这一切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张全芳身后是张家,赵贞吉将这个烂摊子甩到张全芳身上正合适。

毕竟在整个浙江,有资格有能力对盐运司的人动手的,也只有这位按察使大人了。

赵贞吉素有“不粘锅”的称号,烫手的山芋是从来不接手的。

张全芳在第一时间将海瑞唤到了自己的衙门。

为何唤海瑞前来,都转运使张轩是死在海瑞的辖区,这件事请交给海瑞是合情合理。

也只有海瑞这种人,才能真正解开这背后的谜团。

自从裕王死后,清流在朝堂上就哑火了。

而现在,将这个惊天的案子送给海瑞,他定然会让海瑞查明真相。

这个真相依照海瑞的性格,一定会在朝堂之上撞个头破血流。

朝堂之上的乱局,只会更甚。

届时,嘉靖的心思便不再在沈秀身上。

沈秀这一去京城,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另说。

且不说新学现在已经缓慢成型,若是缺了沈秀这一关键,新学还能称之为新学?

而这一切,只要梅堂死了,嘉靖被盐运的事情弄得昏头转向,沈秀才能有一线生机。

子时,监牢。

沈秀安然坐在草垫之上,看着外面已经困意连连的士兵,沈秀眼神之中也有了些许困倦。

算算时间,梅堂也该到了。

这么多人想要梅堂死,他没理由不来送死。

沈秀倒是想知道梅堂是以怎样的方式前来送死。

难道直接来劫狱?

显得太刻意了些,三百边军虽然已经被鄢懋卿主动调离,但沈秀知道,在这暗地之中,还有些见不得光的存在。

劫狱摆明了他就是想要死在鄢懋卿的手中。

嘉靖的意图直接就摆了出来,景王哪怕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这里面的猫腻。

沈秀在沈家这么多年,知道他身份的绝对不止一个两个。

起码在沈家被抄家之前,嘉靖就已经知道了沈秀的身份。

可以说在这之前的十几年时间中,嘉靖完全能用沈秀将梅堂钓出来。

但嘉靖并没有这般做。

难道嘉靖不知道那句谶语有问题?

两龙不相见,子不语乱力怪神,精明如嘉靖又怎会坚信这句谶语。

哪怕是道家,在嘉靖手中也不过是维持自己统治的工具罢了。

更何况是一句道家的谶语。

嘉靖真正的意图便是用梅堂来扫除朝堂之上的腌臜。

壬寅宫变之后,嘉靖便知道想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就会触动大部分人的利益,因此他被逼到仁寿宫数十年之久。

他在找一个理由,一个能扯断让他变成提线木偶的理由。

天下不再是他朱明的天下,而是变成了天下人之天下。

而这些天下人,不是寻常百姓,是世族!

而嘉靖要用来开刀的便是浙江世族。

浙江世族空有钱财而无武力,是最好的开刀对象。

他的几个儿子死于非命,他痛!

知道那不是最好的时机,他忍了下来。

太子之位他一直悬而未决,嘉靖就是利用那句谶语坚持到了现在。

而在他只剩下两个儿子之时,朝堂上的党争达到了顶峰。

郑世茂在南方造反,嘉靖知道,时机要到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裕王居然薨逝了。

明面上他虽然青睐景王,但裕王的贤明他也是看在眼中的。

立嫡立长立贤,嘉靖还不至于昏庸到那种程度。

他心中的太子人选一直都是裕王朱载坖。

至于景王,只是他给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准备的鱼饵。

事实证明,景王确实是一枚好鱼饵。

江南近半数的世族站在了景王身后。

裕王死后,时机成熟。

梅堂也该出现拉开这场大戏的序幕了。

果不其然,今夜的监牢并不安稳。

门外看守的士兵在短短的片刻之间,便一个个栽倒在了地上。

哪怕是沈秀也不例外。

一群蒙面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蒙面人胡子连遮都遮不住,显然,此人就是梅堂了。

一刀劈在铁锁之上,仅是溅起星点火花,铁锁之上除了些许划痕之外,没有丝毫被劈砍开来的迹象。

身材曼妙的女子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个豁口。

“哈,还真舍得,用精铁打造的铁锁。”

“爹,现在该怎么办?”

梅玉慈看向旁边的梅堂。

梅堂一脸正色:“这位女居士,请称贫道太和守一山人,实在不行道一句真人或者道爷,‘爹’之一词,万万不敢称……”

还没等梅堂说完,梅玉慈将脸上的黑布一扯:“哦,那我走了,您自己救吧。”

梅堂赶忙拉住转身的梅玉慈:“哎哎,乖女儿,你这是做什么。”

梅玉慈转身将梅堂扯住梅堂的胡子:“死老头,你是正一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和尚呢!消失这么多年,就学了这点东西?”

“疼疼……死丫头,你快松手。”梅堂不复方才那般正经。

梅玉慈轻哼一声,终究是松开了手。

梅堂看了看铁锁,又看了看旁边的梅玉慈,摇了摇头。

只见他走上前,双手搭在面前挡着的两根粗木之上,也没见他怎么用力,两根木头便应声断裂。、

完事后梅堂轻拍了手掌:“好了,去把那臭小子带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