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爱兄弟还是爱女人

虫灾。

苏元抬头看去，是密密麻麻的飞蝗，遮天蔽日。

它们曾是遍布寰宇的灾厄，吞噬星空的噩梦，如今只残余兆亿之数，却也足以淹没行星，咀啖文明。

它们的外壳坚硬如铁，能够抵御机枪的喷射；它们的口器远超利刃，可以随意撕裂堡垒；它们吞噬一切，呈指数繁育，令信息素遍布天空，振翅声震荡大地。

它们是域外的来客，神明的眷属。

它们是天灾。

尸潮。

苏元低头看去，是层层堆叠的浪潮，无穷无尽。

它们曾是旧日的居民，血裔的末路，如今堕落为死神在人间的军旗。它们早已死去，因而不惧死亡；它们不再活着，因而仇视生者。它们聚成尸山血海，前来报复这个早该死去的世界。

即便如此，它们也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安息，就算被切成碎末，每一个残留的细胞，仍旧在嘶吼着无尽的痛苦与恶意。

它们是末日的先锋，死寂的军团。

它们是人祸。

苏元傲立山巅，双手插兜，黑色风衣随风飘荡，漠然注视着世界的哀嚎，直到最后一座城市被攻陷，才缓缓叹息：

“我们又失败了，普罗米修斯。”

「我在」

略带清冷的机械女声在男人背后响起，然而山巅之上并无第二人的身影：

「S-003“万物轮回”即将启动，新的文明纪元重新开始，您将再次于新纪元建立“机关”，再次点燃人类文明的火种，引领人类对抗终焉的末世」

然而，许久之后，苏元沉默摇头：“不，我腻了。”

「什么？」

“我腻了啊……一次又一次，我们总是这样，赢得每次微小的胜利，却在祂们面前不堪一击。普罗米修斯，我累了。”

「这是G1博士的计划，您知道，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不，有的。”

苏元看向天空中那位不断聚合又崩裂的S-002，时隔无数载，这个早已习惯沉默的男人再次露出了一丝微笑：“我还有其他选择……杀死祂，盗取祂的火种，然后成为祂。”

普罗米修斯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一段不该出现在AI身上的心语响起：「G1博士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如果您拒绝肩负这份使命，那我只好将您……」

……

回忆到此结束。

苏元睁开眼，从记忆中清醒过来。

在离开梦境的最后一刻，S-006除了给自己塞一大堆看不懂的知识外，还特别赠送了这段神秘的记忆。

这特么是我吗？

我原来这么狂拽酷炫吊炸天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不会是别人的记忆，我只是代入一下吧？

祂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元不太理解。

当清晨的浅金色阳光透过落地窗切进宴会厅，满地都是狼籍银质餐具，空气里飘浮着未散的香槟酒气，混合着枪械残留的火药气息。

宴会厅还是入梦前的样子，宾客们瘫倒在地，劫匪也昏迷不醒。

他看向自己身边，在入梦的最后一刻刹那，他下意识抓住了夏乐奈与任欣的手。

此刻夏乐奈蜷缩成团，黑色长发铺满他的膝头，发梢还沾着清晨的露珠；任欣则四仰八叉躺倒在地，大白褂散开，露出里面被冷汗浸透的衬衫。

“怎么样，你们清醒了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任欣，他先是揉了揉充血的眼眶，随后突然弹坐起来抓住苏元的肩膀疯狂摇晃：“你们特么到底干什么了！怎么招惹了那个玩意儿！？”

梦境破灭之前，战场上，要不是他感受到那股气息提前跑开，恐怕已经在机器头的瞥视下灰飞烟灭了！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别跟个娘们儿一样问东问西。”

苏元嫌弃地拍开任欣的手。

紧接着，他感觉身前一动，夏乐奈扑进了他的怀里，少女的Jk服滑落半截，绵密柔软的秀发蹭着他的脖颈：

“呜呜呜……苏元，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闷在苏元胸口，“之前战场那边发生什么了？我看到了好恐怖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就睡着了。”

“唉，小夏乖，不怕不怕。”苏元放轻声音，手指温柔她穿过她的秀发，“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已经回到了清醒的现实，现在安全了。”

操，差别对待是吧？

爱兄弟还是爱女人？

任欣在一边看得牙痒痒。

对于苏元是怎么招惹机器头的，他实在是好奇地不得了，喉结上下滚动着，恨不得把夏乐奈从苏元怀里扯开取而代之。

“等等，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啊，好特么恶心！”任欣顿时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直摇头。

“没关系，习惯就好了，你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心意。”任欣的身旁，熊大坐起身，温柔安慰道。

“不是哥们，你咋知道我在想啥？”

“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你的小表情根本瞒不住，我一看就懂了。”

“别瞎懂啊！”

而宴会厅远处的朱成业正试图将自己化作一片黑暗逃走，西装逐渐融化成粘稠的阴影。

忽然被十几把霰弹枪指住，冷钢枪管在晨光中泛着青灰，他不得不举起手来，哈哈尬笑：“啊哈哈，我那啥，睡了一夜，尿急。”

他嘴角扯出僵硬弧度，他当然不怕枪子，但艾乐芙手上正握着一束粉色的水晶花，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他还不想拿命试一试这把异常锋利否。

艾乐芙似乎已经成了这场梦境的粥吧担当，从监控室跑到匹诺康公司的那一晚她就没来得及穿鞋，一双小脚在寒冷的夜晚冻得通红。

“乖乖跟着他们走，别动小心思，机关总部的特遣队支援昨晚已经赶到了。”

艾乐芙随口吩咐一声，向远处的苏元等人走去。

苏元也注意到了艾乐芙，笑着打了声招呼：“哟，小艾，你也醒了呀？”

“嗯。”

艾乐芙走上前来，挤开苏元怀里的夏乐奈，在她一脸“woc你干嘛我还在呢你怎么敢的？”的瞪视中，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在现实里，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呢，请多关照。”

“啊，幸会幸会……”

还没等苏元客气完，一双冰冷的银手拷咔嚓一声套在他的手腕上。

顺着手铐看去，另一端正拷在艾乐芙纤细的腕间。

“呃，这是……”

“恭喜你，还没毕业就吃上铁饭碗了。”艾乐芙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另一只手翻开黑色证件夹：“姓名：苏元，初步判定为异常现象，能力是降智、弱智攻击，现在——你被机关正式收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