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失去至亲的痛苦，我懂

王帐之内，只余下李昊一人。

方才那番惺惺作态的悲伤与欣慰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如草原寒夜般的冰冷。

他负手立于帐中，目光深邃。

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毡帐，望向那风云变幻的草原。

以及更遥远的，被武周盘踞的中原大地。

李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铁勒真死了，但这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场更大的混乱。

一场足以让所有人都卷入其中，无暇他顾的混乱。

只有在混乱中，他才有机会浑水摸鱼，真正掌控属于自己的力量。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带着草原特有的清冽寒意。

李昊便以“大唐皇帝”的名义。

再次召集了乌力罕、蒙丹以及铁勒各部的主要首领。

地点依旧是那顶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王帐。

只是这一次，气氛不再是昨日的压抑与试探。

而是被一种强行凝聚起来的斗志所取代。

李昊换上了一身象征着权威的暗金色长袍。

此时面容沉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环视着帐内神色各异的铁勒首领们。

声音清晰而有力地响起。

“岳父大人惨遭伪周刺客毒手，此仇不共戴天！”

“身为铁勒的女婿，亦是大唐的皇帝，朕，责无旁贷！”

他的目光扫过乌力罕和蒙丹，两人皆是面色一凛。

“朕决定，即刻誓师祭天。”

“告慰岳父在天之灵，亦向长生天祈求指引！”

“三日之后，朕将御驾亲征，挥师南下，讨伐伪周！”

“为岳父大人报仇雪恨！为我大唐光复河山！”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

瞬间点燃了王帐内的气氛！

御驾亲征？

提前攻打大周？

所有人都被李昊这突如其来的决定震惊了。

乌力罕眉头紧锁，他没想到李昊会如此急切。

父汗尸骨未寒，王庭未稳，此时出兵，风险极大。

但他素来崇尚武力，为父报仇更是天经地义。

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蒙丹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李昊的眼神更加深沉。

这个傀儡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御驾亲征？他凭什么？又凭谁？

难道他以为凭着一个空头皇帝的名号。

就能指挥得动铁勒的勇士吗？

但他同样没有立刻反对。

一来，报仇的口号占据大义。

二来，他也想看看，李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或许，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将计就计，趁机夺权的机会。

其他部族首领也是心思各异，有的热血沸腾，渴望南下劫掠。

有的则忧心忡忡，担心损兵折将。

但李昊根本没给他们太多议论的时间。

“此事，朕意已决！”

“祭天仪式，关乎我军士气！”

“关乎长生天庇佑，必须隆重举行！”

“巴鲁达将军！”

“末将在！”巴鲁达应声出列。

“祭天事宜，由你全权负责督办！”

“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遵旨！”

巴鲁达领命，虽然心有疑惑，但眼神坚定。

李昊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众人。

“为父报仇，乃人子之责！”

“两位大舅哥，想必不会反对吧？”

他直接将了乌力罕和蒙丹一军。

乌力罕性格耿直，闻言立刻瓮声道：

“为父汗报仇，我乌力罕义不容辞！愿为先锋！”

蒙丹眼神微闪，也跟着表态：

“伪周女帝害我父汗，此仇不共戴天！”

“臣弟，愿随陛下一同南征！”

两人再次“同仇敌忾”，但彼此间的戒备却更深了。

李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需要一个共同的目标来暂时掩盖内部的矛盾。

同时，也需要一个盛大的仪式，来为接下来的计划铺路。

散会之后，尉迟忠节悄然来到李昊的帐中。

“陛下，一切已按计划进行。”

李昊点点头，走到桌案前，铺开一张羊皮纸。

上面画着一把造型古朴的短刀。

刀柄镶嵌着绿松石，带着浓郁的草原风格。

但刀身却隐隐有龙纹盘绕，刀锷处更有一个模糊不清。

疑似“唐”字的印记。

“此刀，务必仿制得天衣无缝。”

“要像是在地下埋藏了数百年的古物。”

李昊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要让它在祭天仪式上，被‘无意中’发现。”

尉迟忠节仔细看着图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陛下放心，臣已找到王庭中最老道的金匠，保证能以假乱真。”

“另外一件事呢？”李昊问道。

“‘天命归长’的谶语，已经开始在一些部落中流传。”

尉迟忠节压低了声音。

“臣已安排信得过的唐骑卫士。”

“装作不经意间，向那些铁勒士兵提及，我中原‘立长立嫡’的传统。”

“称赞大王子乌力罕勇武过人，有乃父之风。”

“是继承铁勒汗位的当然人选。”

“很好。”李昊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要让这风声，要传得足够广！”

“尤其是要传到蒙丹的耳朵里。”

“是，陛下。”尉迟忠节躬身应道。

他明白，陛下这是在利用中原的宗法礼制。

来影响铁勒的权力格局。

为乌力罕造势的同时，更是要逼迫蒙丹采取行动。

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乌力罕越是渴望那个位置，蒙丹心中的忌惮和杀意就会越浓。

兄弟相争的戏码，即将上演。

送走尉迟忠节，李昊并未立刻休息。

他转身走向了另一顶稍小，却布置得格外温馨的帐篷。

那是苏穆沁，如今应该叫李沁的居所。

帐篷内，弥漫着淡淡的奶茶香气。

却掩盖不住女主人低落的情绪。

苏穆沁穿着素色的衣裳。

蜷缩在铺着厚厚毛毯的矮榻上。

眼圈依旧红肿，神情憔悴。

失去父亲，对这个一向天真烂漫的草原公主来说。

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沁儿。”

李昊放轻了脚步，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苏穆沁抬起头，看到李昊，眼中的泪水又忍不住滑落。

“陛下……”

李昊走上前，坐在她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他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苏穆沁靠在他的怀里，压抑的啜泣声渐渐响起。

“夫君，我父汗……他怎么就……”

李昊轻抚着她的后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与怜惜。

“我知道你难过，我也一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失去至亲的痛苦，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