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被骨刺穿透，大半的内脏直接毁掉，寻常修士到这一步就已经该死了，可常辛这样做只是为了将李砚困住。
事实上，这具水镜身真的有常辛这么做的价值，哪怕被骨刺穿透李砚依旧在尝试挣扎，他竟有着和自己修罗体相似的不死性。
李砚叹息一声，即便有灶王身的道行倾斜，将海神面强行提升到绛城层次，可自己对于海神法的理解还是太浅，能够施展的手段太过有限。
定格世界内有三十六神，意味着他将来会有三十六张傩面可供选择，可即便有灵浊向冥冥之中换来祝福和灌顶，可总该有个主次之分。
现如今李砚就是以灶王法为主，海神法为辅，红尘火和缘法无论是感悟还是修行李砚都已经炼得很深了，战力远非这具水镜身可以比较。
“……看来现在我是真杀不死你啊。”
李砚感慨道，生死之际却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常辛嘴角都苦得抽搐起来，象征着死亡的拥抱越来越紧。
你还真想杀死我，而不仅仅是拖延时间？能将我逼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自傲，任何郦城修士……怕是只有那些名列金册的疯子可以做到。
这位不会真的金册有名吧，迄今为止，在郦城登上金册的有几位来着？似乎还没有三十之数，眼前这位怕是已经接近了这一层次。
那些……可一个个的都是怪物啊。
常辛还不知道，眼前的李砚不过是一具分身而已，若是他与李砚正面厮杀一次，心中的震悚怕是远远不止如今这个程度。
“但现在，你已经该死了——！”
他低吼一声，双眼中的猩红化作实质流淌出来！周遭的骨刺也被染上恶浊的黑色，无数肉瘤的炸弹在瞬间被推至了高潮！
“……”
“好啊。”
李砚轻飘飘的回答落入常辛耳中，后者感觉自己的怀中突然一空，他沁着血泪的眼睛猛地看去，却见李砚的身子渐渐变得虚幻。
与其说是虚幻，不如说是衰竭，他身上的每一寸骨肉都变得透明，化作大量流线般的能量汇入他的面部！
最终在他微微吐出的舌尖，凝出一颗混浊厚重的冰石，那冰块的颜色非常混浊黯淡，仿佛在无数压力和风暴下沉淀了无数岁月，就像……
“方圆水术，其三。”
“彗星。”
水术有三，其一方圆，其二叠山，其三彗星，分别主掌压缩，控制与凝结，这是李砚在掌握万类后悟出的三式水法，直至今天才展露全貌。
极端的苦寒从那一小颗冰石上渐渐蔓延，甚至空气中都飘着肉眼可视的冰晶，强烈的威胁从这彗星上逼迫而至！
常辛的面色不由大变，寒意在触碰他皮肤的同时，流动的血液立刻膨胀僵硬，一小段的血肉竟就这般莫名其妙得失去了知觉。
这还只是最微末的影响，这颗彗星明显还处于收缩的状态，若是让他彻底释放爆开……恐怖的寒意会将这片草野在瞬间冻成冰原。
他当即就想挣脱离开，反正以李砚此刻的状态怕是都逃不出这座肉山……可不知何时，他的双脚已经被厚厚的冰层覆盖。
……是方才叠山留下的水流。
“以自身献祭为代价促成了这门法术？你他妈是哪里来的脸皮劝我不要同归于尽的……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常辛目眦欲裂，他周身因伤势流出的血水突兀自燃，在体表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火焰，
可即便是修罗恶火，极端的温度依旧只能缓解他肉身上的冻伤，脚下的冰层没法在一瞬间消蚀融化！
“自爆发生在自己身上才是浪漫嘛……被旁人抢去了能算什么呢？”
李砚笑着说道，身体已经变得无限接近透明，激得那颗彗星越来越亮，声音也仿佛从空谷深函中传出，
“放心，彗星杀不死你的……大概，按照我的估算最多相当于二十只肉鬼的自爆，你还能保证自己三分之二的肉躯。”
“但他的效果可从来都不是杀伤，而是炸开一座可以覆盖百米直径的冰山，可以消耗你体内九成的道行以及……封住你十分钟时间吧。”
“十分钟又能怎么样？！你以为十分钟就能让徐庸他们逃掉了？老子虽然顺着你的引导，但同时也知道了狭间和你们那些同伴的位置！”
“即便可以出了狭间，但最后离开的位置已经确定，然后就只是方向的问题了！老子提着雾灵追过去，就不信三百米的覆盖范围找不到……”
常辛话语突然怔住了，一对牛眼死死地看着距离自己不足半米，缩在笼子里茫然而无辜的小雾灵……他正摇动笼子，坚定地试图逃走。
“十分钟……可以足够我们消失在你们的包围网，还可以让这只不安稳的雾灵逃走啊，你觉得我的冰块困得住他的迷茫？”
“真可惜，本来我是打算找机会打开他的笼子的，带着封印物的雾灵就算能逃想必也逃不太远……但反正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
彗星越来越亮，李砚的笑容也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声音在空气间缓慢回响，
“那么……祝好梦。”
下一刻，彗星完全爆发！小小的一颗冰石在瞬间炸开，无数锋利的寒流将这片区域完全淹没！甚至连肉鬼的爆炸都被直接封冻其中！
常辛目眦欲裂，却完全无法阻止这一现象的法术，黑色的火焰在寒流中挣扎几下便已经熄灭，质量上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
“混账——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疯狂怒吼道，尝试着最后的挣扎，不仅仅是因为想记住濒死劲敌的名字，也是想以巫岘的秘术，借这名字去强制追索与他生前有关之人！
比如陇州的那些武夫！
李砚很清楚这一点，但并不如何惧怕，他有无数种方法隔绝这种感应，但出于某些目的他还是在水镜身完全消散，留下来这样一句话：
“记好了，我叫凌霜，至于这具身体……不过是老子的一具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