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野炊计划与将临的魅魔?

夕阳将高二(3)班的玻璃窗熔成琥珀色,路明非枕着数学书假寐,耳畔传来铅笔与橡皮擦的窸窣交响。

陈雯雯正在誊抄他上周随手写的作文——那篇被语文老师复印全年级的优秀范文,此刻正躺在他课桌深处,纸页边缘被毫不爱惜地折成乱麻。

“第11题选C。”他突然出声,前排正偷瞄他试卷的男生吓得钢笔摔落。

路明非的亡者之瞳穿透对方颤抖的脊背,看见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错误公式:“辅助线应该连接AC与BD,不是AE。”

教室陷入奇异的寂静,三十七道目光化作荆棘刺向他的后颈。

路明非转着龙血结晶雕成的钢笔,好似这些目光都与他无关一般。

阳光穿过水晶笔身,在他指缝间投下光斑。

“装什么逼啊...”赵孟华用篮球砸向储物柜,金属震颤声惊飞窗外白鸽。

路明非的【元素视野】淡淡地看着赵孟华,

“人不要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埋怨他人”

赵孟华闻言更是暴怒,准备好好教训一下眼前的路明非。

因为他,最近陈雯雯都不怎么搭理自己了,两人之间似乎越行越远了。

但此刻苏晓樯像银针刺破未发生的冲突,让赵孟华将一口气憋了回去。

她将香奈儿链条包甩在路明非课桌上时,惊醒了趴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里“夏眠”的柳淼淼。

柳淼淼看到是苏晓樯,起床气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扭过头继续眠

“周六青龙峡野炊,”她指尖的碎钻美甲划过赵孟华拟定的名单,“缺个吃货消灭食物,要来吗。”

路明非的瞳孔倒映出名单末尾被反复涂改的空白——那里原本写着的,却被某种带着柠檬苏打水气息的笔迹划去。

陈雯雯突然剧烈咳嗽,文学社社长袖口滑落的《百年孤独》书签上,路明非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但他没有多说。

可以说是白月光在作祟,也可以说是路明非不愿意让其他人当众出糗。

因为他本身就是过来人

“我去。”路明非站起身,起身时带翻的座椅在地面刮出尖锐的G大调。

赵孟华的原轨突然自动弹出,刮花了限量版AJ。

这肯定不是我做的!

上课又下课,高中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且枯燥,即便是贵族学校也不例外。

路明非走出教室,今天出月考成绩,虽然知道自己仍然是年级第一,但心理的满足感迫使他要亲眼去看看。

走廊的穿堂风裹挟着樱花香气,路明非在布告栏前驻足。

玻璃橱窗倒映的少年穿着松垮校服,眼底却沉淀着些许千年巫妖的苍老。

全年级成绩榜上,他的名字像王冠般压在最顶端,数学栏的145分被教导主任用金粉描边——这是他用【黑暗智慧】在交卷前最后一秒,故意写错的选择题。

“路大学神,”苏晓樯也跟了出来,红裙角拂过公告栏,“常春藤的offer该用集装箱装了吧?”

他望着少女耳垂随步伐摇晃的十字星耳钉——那是加图索家族今年春季新品,每个棱面都光彩夺目。

但即使这样,路明非却对此莫名的有些厌烦——只是对耳钉

“或许我要去去卡塞尔进修...”他故意让尾音消散在暮色里,满意地看着对方瞳孔的疑惑。

“卡塞尔?虽然那个学校的实力也确实不错,但明显比不上那几所吧?”

小天女此刻很想把路明非的脑子撬开看看。

“谁知道呢?也许我是去学一些其他的东西也不尽然。”路明非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苏晓樯看着路明非的背影,心中明了了些许。

当放学的铃声撕开黄昏,路明非独自留在空教室。

指尖抚过每张课桌——赵孟华的桌洞藏着情书与游戏点卡,陈雯雯的抽屉里《挪威的森林》夹着三峡水电站剪报,苏晓樯的座位残留着龙舌兰香水的气息。

窗外的樱花逆季节绽放,这是他时常用【生命灌注】消耗溢满法力的方法。

路明非将手掌按在树干上,看着粉白花瓣在触及皮肤的瞬间碳化成灰。

暮色中,他听见纳萨力克大坟墓的幽灵在耳畔低语:“王啊,您究竟在为何而战?”

既是对过去的他提问,也是对现在的他提问。

暮色将老式居民楼的影子拉得细长,路明非踩着楼道里此起彼伏的炒菜声上楼。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他嗅到糖醋排骨的焦香。

“还知道回来?”婶婶的呵斥裹着油锅的噼啪炸响。

她系着褪色的碎花围裙,锅铲在铁锅里剐蹭出《翠玉录》的残章,油星溅到冰箱贴着的平安符上,朱砂符文泛起微不可察的青铜光泽——婶婶偷偷请回来的,正如之前所说,这个可以震住喷火龙。

叔叔从晚报后抬起半张脸,老花镜滑到鼻尖。

头条新闻《三峡水库惊现史前遗迹》的配图上,青铜城轮廓在路明非的【亡者之瞳】中扭曲成龙的双翼。

报纸边缘有道新鲜的折痕——那是叔叔用指甲反复描摹卡塞尔学院招生简章留下的。

不过路明非并没有注意到。

将野炊的事说了出来,桌上沉默片刻。

“要野炊?”叔叔最终吐出三个字,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给。”

三张红钞被汗渍浸得发软,轻飘飘落在桌上。

“就知道乱花钱!”婶婶的锅铲敲得不锈钢洗菜盆叮当响,“路鸣泽的补习费还没交...”

她突然转身,塞了罐自制辣酱给路明非,玻璃瓶底的平安符夹着她梳头时掉落的银丝,“野炊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地沟油!”

餐桌上的卤牛肉突然少了两片。

路鸣泽鼓着腮帮缩回沙发,游戏机屏幕映亮他油光发亮的下巴,PSP里《怪物猎人》的雌火龙正在喷火。

“哥你这次月考...”路鸣泽舔着手指偷瞄成绩单,“又是年级第一?”

他肥短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只是感叹一句便又沉迷于游戏中。

“吃饭!”婶婶把汤碗墩在玻璃桌上,紫菜蛋花汤泛起涟漪。

叔叔默默将最大的排骨夹到路明非碗里,筷子尖残留的烟草味里混着铁锈味。

电视机突然插播新闻:“芝加哥大学考察团今日抵达本市...”

昂热校长的白发在镜头前一闪而过,他胸前的折刀吊坠在路明非眼中有着些许的熟悉感。

婶婶用遥控器狠狠按下静音键:“看这些洋鬼子干什么?路鸣泽!吃完饭背单词去!”

路鸣泽的哀嚎被鸡腿堵在喉咙里。他油腻的手指在英语课本上按出拓印,路明非则是照常吃着饭,在脑海中回忆着这张脸——

一年前楚天骄出租屋内那张三十岁的脸。

“明天野炊...”婶婶突然压低嗓音,“多和赵孟华聊聊,他爸是教育局的...”

她指甲缝里的葱花屑掉进汤里,化作蛇在碗底游弋。路明非没有听后续的话语,筷子尖轻点汤汁,将其挑出来扔到垃圾桶里。

路鸣泽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他面前的鸡骨头堆成了山,一根翅尖插在顶端的位置。游戏机里传来通关音效,雌火龙的尸体正化作骨殖瓶。

“我回房了。”路明非吃完饭起身离开。

阁楼的老旧台灯将路明非的影子投在成绩单上。

阁楼的老式挂钟敲响九下时,路明非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

听见楼下传来压低的对话:

“你给他钱干什么...”

“孩子大了...”

“大什么大!他考第一又能怎么样!最后必须得成鸣泽的助力...”

“他高二了,大学...”

“普通学校就行了,哪儿来那么多钱供他。”

“打来的钱呢?”

“还要留着给鸣泽呢……”

谈话声突然中断。路明非的【听觉强化】捕捉到叔叔轻抚婶婶后背的窸窣,以及路鸣泽偷吃冰箱布丁时包装纸的脆响。

防盗窗的阴影里,路明非看着天空,心中平淡如水。

凌晨,路明非在梦中惊醒,他梦到了一个被男孩抛弃的女孩。

最终名为sukura的花终究没能开在她的身上。

拭去眼角的泪水,路明非心中暗暗嘲讽:“换成我,绝对不会如此。”

厨房传来细碎的响动——婶婶正在清点明天要退的矿泉水瓶。

叔叔假寐的鼾声里藏着加密的摩斯密码,不过是乱码,解读不出来什么东西。

路鸣泽的梦呓从旁边传来:“鸡腿...我的...”

少年肥硕的胳膊压着习题册,口水在上面晕开。

晨光染白窗帘时,路明非将酱拿了出来,背着书包出发。

婶婶正在阳台上晾晒路鸣泽的校服,洗衣粉泡沫里飘着纸的碎屑。当她转身骂“磨蹭什么”时,路明非看见她鬓角新生的白发里缠着一根的银发。

路明非感受到了久违的气息——纯白的魅魔偷窃了眼前之人的生命。

“麻烦了你啊。”

风吹动树梢,仿佛在回应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