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从万宝楼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街道两旁不少店铺点亮了灯笼。
天边晚霞如血，将青阳城斑驳的城墙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西城门排着几条长长的人龙，甚至排到了万宝楼的门口。
这些排队的人大多衣着陈旧，面容疲惫，大多数是没有修为，背负竹篓的凡人，亦或是腰间别着刀的武者，背负猎弓的猎户，还有不少是住在城棚区的低阶散修。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在青阳城内没有片瓦遮头，每日晨钟响起时进城谋生，暮鼓敲响前又得匆匆离去。
就像李华在另一个世界所见的城市牛马，在繁华城区没有自己的居所，只能租住在郊外，简陋的民房，清晨涌入CBD的钢筋森林，夜色深沉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挤着公交回到那方寸之地。
低阶散修在灵石铺、符箓阁、炼丹坊里做着最底层的活计，搬运灵材，看守炉火，赚取几块下品灵石，勉强维持修炼所需。
至于那些凡人，武者，要么狩猎低阶妖兽，要么上山采灵药，挖矿，出卖劳力，……，干着更加凶险，在刀尖上讨生活，稍有不慎便会葬身妖兽之口，或是被毒瘴侵蚀，又或是被坍塌的矿洞活埋，……。
无论在哪个世界，金字塔的顶端永远光鲜亮丽，而底层的蝼蚁，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暮鼓声起，城门即将关闭，人群开始骚动，那些还没排到的人脸上浮现焦急之色——若今日出不了城，便要被青阳城的巡防队抓去挖矿抵“滞城税”。
夜幕即将降临，青阳城的戒备越发森严，为免生出事端，李华加快了步脚，匆匆赶往租住的小院。
能在青阳城租得一间小院，他的日子已经比那些挤在城郊棚户的散修好上太多，不过，每月一千块下品灵石的租金，仍让李华感到不少的压力。
若非‘灵墟造化镜’傍身，李华还真租住不起。
夜渐深，远处传来一阵悠长的钟声，青阳城的护城大阵开始运转，璀璨的灵光一晃而逝。
“少爷，你去哪了，都这个点才回来！”
李华推开吱呀作响的店门，叶芷若迎上前，迫不及待地问。
“去西市逛了一圈！”李华顺手将店门关上，看着空荡荡的小店，好奇地问：“米槽，米缸都让人撤了，货架怎么没弄？”
原本三十几平的灵米店，放着一个大柜台，靠墙摆着三排米槽，两个大米缸，如今通通不见了踪影，颇为宽敞，青砖地板擦得发亮，残留灵米，碎屑早已清理干净，连空气中那股陈年灵米的闷香也消散无踪。
叶丫头的办事效率不错！
“今儿太晚了，货架明天刘叔让人过来装！”说着，叶芷若拉着李华的袖子往后院，热情地招呼：“少爷，咱们吃饭吧！我做了好吃的！”
李华欣然点头，任由着她拉着走。
穿过布帘，后院的石桌上摆好了菜肴，中央是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李华已然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肉香。
“这是？”李华食指大动，好奇地问。
“云鹿肉！”叶芷若揭开砂锅盖，献宝地介绍道：“今儿我去买菜的时候，恰好碰到张猎户贱卖的云鹿肉，我用了你教的方法，拿紫草叶，麻酥草煨了两个时辰了！”
说着，叶芷若拿起木汤勺，在碗里舀了一勺肉汤。
“少爷，你尝尝看？”叶芷若双手将肉汤端给李华，甜甜一笑。
李华笑着点了点头，接过肉汤，低头抿了一口，浓郁的鲜香瞬间在舌尖绽放，鹿肉的醇厚与灵草的清灵完美融合，更难得的是汤中蕴含浓郁而温和的灵气，沿着全身经脉流淌，身体暖暖，十分舒适。
“好喝吗？”叶芷若双目晶亮，期待地问。
“嗯，不错！”李华欣然点头，又喝了一大口。
“嘻嘻，那就好！“叶芷若眉眼弯成了月牙，连忙又给李华盛了满满一碗：“少爷多喝些，这云鹿汤最是滋补。“
“你也吃！”
李华微微一笑，从砂锅里夹起一块鹿腿肉，不由分说地放进叶芷若碗里。
……
月光下，小院里，主仆二人围桌而坐，享用着丰盛，难得的灵膳佳肴。
待最后一口灵汤入腹，李华只觉浑身暖意融融，体内灵力充盈，他放下碗筷，叶芷若便利落开始收拾残局。
“少爷，你快去修炼吧！不能浪费了云鹿肉的灵气……”叶芷若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催促道。
李华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拦住叶芷若，从储物袋中取出三个青色丹瓶递给她。
“少爷，这是？”叶芷若疑惑地看着李华，满脸不解。
“三瓶聚气丹，给你买的，助你早点突破！”李华笑着示意道。
“聚气丹？还三瓶，少爷你疯啦！这三瓶聚气丹至少要一千多下品灵石！“叶芷若瞪大眼珠，肉疼地责怪道。
看着她急得跳脚的模样，李华忍不住笑道：“在西市捡的便宜货。“
“骗人！”叶芷若气鼓鼓地把药瓶往回推，焦急道：“聚气丹哪有便宜的？少爷又乱花灵石！咱们铺子还没开张呢！你赶紧拿去退了！”
这一刻，叶芷若不由得庆幸自己将那些灵石拿回来，不然，少爷不知道又要花掉多少灵石。
“买都买了，退不了！赶紧拿去服用，早日将修为提升上来！”李华想都不想地拒绝。
“少爷！”叶芷若又气又急，再次拒绝道：“我不要，退不了，退不了，少爷你自己服用吧！”
“傻丫头，少爷都炼气四层了，聚气丹不适合我用！”李华不由分说地将丹瓶塞进叶芷若的围裙口袋，按住她想要推拒的手，提醒道：“你抓紧突破炼气三层，到时能跟少爷学绘灵符，绘成的灵符还能放店里卖，你想想，这笔买卖不亏吧！“
一听这话，正心疼的叶芷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可随即她又皱着小脸，掰着手指算起来：“一瓶聚气丹四五百块下品灵石，三瓶就是一千多……，就算我突破炼气三层，每天若能成功画出十张，一张符赚两块灵石，那也要……”
“傻丫头，别数了，再不去修炼，灵米饭，云鹿肉都白吃了！”李华哈哈一笑，伸手在叶芷若脑袋上敲了一下。
话音未落，李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少爷！”
目送李华的背影，叶芷若嗔怪地叫了一声，既头疼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