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轮回终章

忘川河底的月光碎银般晃动,双生镜碎片映出的婴儿轮廓逐渐清晰,其眉心赫然烙印着与林深相同的曼陀罗印记。苏九黎怀中的少年突然抽搐,掌心的镜纹渗出金色血液,在地面勾勒出黄泉路48号的地形图。江雪眠重新点燃青冥灯,灯芯竟浮现出初代孟姑与陆昭明首世的婚礼场景——新娘的盖头下,藏着的正是雪眠的面容。

“镜中婴儿是陆昭明的本源转世体。”江雪眠的指尖划过灯油画面,“每到整十劫数,他就会借双生镜重生。”雪眠握紧哥哥的手,发现两人交叠的掌纹正在吸收镜纹金光,化作锁链状的封印咒。远处的曼陀罗花海突然集体转向,花蕊直指河底的碎片,花瓣上的露珠同时坠落,在水面拼出“破镜”二字。

林深在剧痛中苏醒,右眼中流转着镜光与灯焰的双重影像。他望向雪眠,发现妹妹的瞳孔正分裂成阴阳两半,阳面映着人间的樱花,阴面照着黄泉的磷火。“还记得母亲说过的话吗?”他的声音带着不属于十五岁的沉稳,“光与影必须共存,但这次,我们要让它们学会共生。”

当第一百零八声晨钟响起,林深与雪眠同时将掌心按在忘川水面。金色血液与青色灯油交融,在河面掀起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双生镜的完整形态。陆昭明的转世体从镜中升起,却不再是婴儿模样,而是与林深同龄的少年,他的左脸覆着曼陀罗藤蔓,右脸挂着与雪眠相同的泪痣。

“欢迎来到第五十劫。”镜中少年开口,声音是林深与陆昭明的混合,“这次,我要你们亲眼见证画魂术的完美轮回。”他挥手间,忘川水化作千万幅画卷,每幅画卷都在重演过去的四十九劫,而画卷中的男女主角,皆是林深与雪眠的不同转世形态。

雪眠举起青冥灯笼,灯焰突然暴涨三丈,将最近的画卷烧出破洞。“你以为困住我们就能永生?”她的语气带着孟姑的决绝,“但你忘了,所有画魂术的根基,都是画师的恐惧。”镜中少年的笑容第一次出现裂痕,他的藤蔓面具下,渗出的不再是黑色浆液,而是透明的泪水。

林深趁机将镜纹封印打入少年眉心,后者发出不甘的怒吼,身体却逐渐透明。双生镜在此时彻底碎裂,每块碎片都映着林深与雪眠的笑容,碎片坠落忘川的瞬间,竟在河底铺成一条星光大道,大道尽头是被曼陀罗环绕的新生之门。

“原来真正的破局之法,是接受轮回的不完美。”苏九黎看着手中的莲花灯,灯芯不知何时已与曼陀罗种子融合,“陆昭明穷尽七世追求永生,却不知真正的永恒,存在于每一个珍惜的瞬间。”江雪眠点头,她的青冥灯此刻已化作普通灯笼,灯面上新绘的并蒂曼陀罗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当四人踏上星光大道,身后的忘川突然恢复清澈,河水中倒映的不再是阴森的黄泉路,而是人间的万家灯火。林深与雪眠手牵手走在最前,他们的影子在星光中交织成完整的人形,影子的手中捧着的,是象征光与影的两盏灯笼。

穿过新生之门,众人回到熟悉的江南小巷。晨光中,老周的书店已换上新的招牌——“因果书店”,橱窗里摆放着的漫画书《光与影》终于迎来大结局,封面上的林深与雪眠并肩坐在忘川船头,脚下是盛开的金色曼陀罗。

十年后,樱花树下。

“阿深,该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了。”雪眠抱着一对龙凤胎,微笑着看向正在作画的哥哥。林深放下画笔,画布上是忘川河畔的曼陀罗花海,花海中站着三个身影——苏九黎、江雪眠,以及抱着灯笼的少年少女。他转头望向窗外,看见老周正牵着孙女路过,小女孩手中的拨浪鼓上,刻着与双生镜相同的花纹。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条名叫忘川的河边……”林深的声音温柔如水,龙凤胎的眼睛里映着台灯的暖光,“那里有一座神秘的渡口,和一个关于光与影的故事。”雪眠轻轻摇晃手中的青冥灯笼,灯芯的光芒中,隐约可见初代孟姑与陆昭明首世的虚影,他们并肩站在画舫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夜风吹过,樱花落在林深的画纸上,盖住了画布角落的小细节——那是藏在曼陀罗花蕊中的双生镜碎片,碎片上的咒文已彻底消失,只剩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忘川河上荡起涟漪,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