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澜睁开眼睛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直刺入脑。白色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摇晃,消毒水的气味灌入鼻腔。
“嘶——”林惊澜下意识想抬手摸头,却发现右手腕被纱布层层包裹,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疼。
“醒了?”低沉的男声冷不丁在左侧响起,吓得她差点从病床上弹起来。
转头看去,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靠在窗边,逆光中只能看清他修长的轮廓和指间把玩着的烟。
“裴惊澜,”他开口时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竟不知道你会打架。“
男人缓步走近,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距离拉近,林惊澜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冷得像冰,看不出丝毫温度。
“我...”刚一开口,喉咙就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男人突然俯身,带着雪松气息的手指钳住她下巴。冰凉的触感与施加的力道形成诡异反差,迫使她仰头承接他的审视。
“那人断了三根肋骨。”他音调轻柔,拇指摩挲着她下颌泛红的皮肤,“鼻梁骨粉碎性骨折。什么时候学的打架?嗯?”
林惊澜浑身僵硬。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突然苏醒,她仿佛看见自己抓着碎酒瓶,对着那男的砸下去,满脸是血。
“说话。”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谁啊?!”疼痛让她瞬间炸毛,“就算我真打了人,关你什么事?!”
“几个星期不见,连小叔都忘了?”男人的眼神危险地眯起,林惊澜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
“看来对你还是太放纵了。”
小叔?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可怕的小叔?!
林惊澜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却还是梗着脖子补了一句:“你弄疼我了。”
他盯着她看了足足十秒,松开手:“你最好不是为了躲避惩罚在给我装傻。”
林惊澜了然,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重生吧?!还重生在了陌生人的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
推门而入的贺旭打断这场对峙。
“二哥。”白大褂的身影立在门口,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又欺负小朋友?”
裴行简后退半步,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检查一下她脑子是不是坏了。”
林惊澜突然福至心灵,这不就是绝佳的装失忆机会。
贺旭走近病床,从口袋里取出笔灯,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却带着医者特有的温和力道。
“裴小姐,请配合检查。”他左手轻托她的后脑,右手笔灯划过她的视野,“跟着光源移动眼球,不要转动头部。”
刺眼的白光在眼前划出弧线,林惊澜下意识想躲闪,却被那只稳定的手轻轻固定。贺旭的指尖微凉,带着医用消毒剂的气息。
一系列检查行云流水,贺旭收起器械。
“脑震荡导致逆行性遗忘。”他对着裴行简说,手指轻点太阳穴位置,“这里可能有轻微出血点压迫记忆中枢。需要核磁共振确认损伤程度。”
贺旭的话音刚落,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一位护士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检查单:“贺医生,急诊那边送来个患者,主任让您...”
“知道了。”贺旭收起病历板,转向裴行简说道:“我待会儿让人带她去做核磁,现在先让她休息一会。”
裴行简点了点头,贺旭退出病房。
房门轻轻合拢,将走廊的嘈杂隔绝在外。
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窗外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是我的错,”裴行简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没照顾好你。”
裴行简站在窗前,逆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林惊澜注意到他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似乎是觉得尴尬,裴行简转身去了客厅。
过了一小会儿,她看见裴行简端着杯温水走进来,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将水杯递给林惊澜,语气比方才柔和许多,“今天的事我会调查清楚。待会儿虞夏会过来照顾你。”
“我回公司了,你好好休息。”
林惊澜点了点头。
待脚步声远去,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在搜索栏输入“裴行简”三个字。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26岁,万拓集团CEO,白手起家,资产千亿。】
林惊澜继续往下滑动,照片上的裴行简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如鹰隼,与方才那个冷峻男人一模一样。
但更让她震惊的是一则八卦新闻中赫然出现的名字:“裴家千金裴惊澜”。
她点开相关词条,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
《万拓集团大小姐校园霸凌同学》
《裴家千金酒吧闹事被拍》
《豪门叛逆女:裴惊澜的堕落之路》
屏幕上的照片让她呼吸一滞,那是一个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只是画着夸张的烟熏妆,眼神阴鸷狠厉。
林惊澜颤抖着点开详细报道,里面图文并茂地描述了“自己”如何长期欺凌同学,如何在夜店酗酒闹事。
甚至附有多张照片:浓妆艳抹的女孩对着镜头竖起中指,眼神中满是挑衅与不屑。
另一个场景里,“她”正将烟头按在别人手背上,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手机“啪”地掉在病床上。
林惊澜绝望地望向窗外,玻璃倒影中那张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苦笑。
这具身体原主留下的烂摊子,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麻烦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