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卷三十·汉孝桓帝纪

孝桓皇帝的名字叫刘志,是汉肃宗(刘炟)的曾孙。他的祖父是河间孝王刘开,父亲是蠡吾侯刘翼,母亲是匽氏。刘翼去世后,桓帝刘志继承了蠡吾侯的爵位。

本初元年,梁太后把刘志征召到夏门亭,打算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为妻。恰逢质帝去世,太后便与兄长大将军梁冀在皇宫内商定拥立皇帝的大计。闰月庚寅日,派梁冀手持符节,用亲王规格的青盖车迎接刘志进入南宫,当天刘志就登上了皇帝之位,当时他年仅十五岁。梁太后仍然临朝处理政务。

秋季七月乙卯日,将孝质皇帝安葬在静陵。

齐王刘喜去世。

辛巳日,刘志拜谒高庙(汉高祖刘邦之庙)、光武庙(汉光武帝刘秀之庙)。丙戌日,皇帝下诏说:“孝廉、廉吏这些官职都应当负责治理城镇、管理百姓,禁止奸邪、举荐良善,这是弘扬教化的根本,向来都要通过这些途径来实现。诏书接连下达,旨意明确、情感恳切,然而各地官员却熟视无睹,以至于态度怠慢,选拔举荐人才出现差错,祸害到了百姓。近来虽然有所纠正,但仍未彻底悔改。如今淮夷之乱尚未平定,军队多次出征,百姓疲惫憔悴,被征调服役弄得困苦不堪。希望众多官吏能够施惠于这些劳苦的百姓,清除贪官污吏,以求吉祥太平。现下令,任职期满、俸禄百石且任职十年以上的官员,只有具备特殊才能和优异品行的,才能够参与选拔。贪官污吏的子孙,不得被考察推举。杜绝邪门歪道和请托的根源,让廉洁清白、坚守正道的人能够坚守他们的操守。各自明确并遵守自己的职责,朕将观察你们以后的表现。”

九月戊戌日,追尊皇祖父河间孝王刘开为孝穆皇,其夫人赵氏为孝穆皇后,皇父蠡吾侯刘翼为孝崇皇。冬季十月甲午日,尊奉皇母匽氏为孝崇博园贵人。

建和元年春季正月辛亥初一,发生了日食。皇帝下诏让三公、九卿、校尉各自陈说朝政的得失。戊午日,大赦天下。赏赐官吏一年的额外功劳;男子每人赐予二级爵位,嫡长子以及三老、孝悌、力田之人每人赐予三级爵位;鳏夫、寡妇、孤儿、无子老人、重病残疾以及贫困无法维持生计的人,每人赐予五斛粟米;贞节的妇女,每人赐予三匹布帛。因灾害受损达到十分之四以上的地区,不收田租;受损不到十分之四的,按照实际情况减免。

二月,荆州、扬州有很多人饿死,朝廷派遣四府的属官分别前往各地进行赈济。

沛国上报说在谯地出现了黄龙。

夏季四月庚寅日,京城发生地震。皇帝下诏让大将军、公卿、校尉各自举荐贤良方正、能够直言进谏的人各一名。又命令列侯、将军、大夫、御史、谒者、千石、六百石官员、博士、议郎、郎官各自呈上密封的奏章,指明并陈述朝政的得失。又下诏让大将军、公卿、各郡国举荐最孝顺且品行忠厚的人各一名。壬辰日,皇帝下诏州郡不得逼迫驱逐长官。长官贪污满三十万却不被检举揭发的,刺史、二千石的官员以纵容包庇之罪论处。如果有擅自相互借用印绶的,与杀人罪同罪,处以在闹市执行死刑并陈尸示众的刑罚。丙午日,皇帝下诏将各郡国在押囚犯的死罪减为一等,不施行笞刑。只有谋反大逆之罪,不适用此诏书。又下诏说:“近来营造帝王陵墓,经历了很长时间,劳役范围广泛,服劳役的刑徒尤其辛苦。近来雨水没有降下,浓密的云层又散去,或许原因就在这里。现下令让建造皇陵的刑徒各自减刑六个月。”

这个月,立阜陵王刘代的兄长勃遒亭侯刘便为阜陵王。

有六个郡国发生了土地开裂的情况,水从地下涌出,井水漫溢。中黄藏府长出了芝草。

六月,太尉胡广被罢官,大司农杜乔担任太尉。

秋季七月,勃海王刘鸿去世,立皇帝的弟弟蠡吾侯刘悝为勃海王。

八月乙未日,册立梁氏为皇后。

九月丁卯日,京城发生地震。

太尉杜乔被免职。

冬季十月,司徒赵戒升任太尉,司空袁汤改任司徒,前任太尉胡广担任司空。

十一月,济阴郡上报说有一只五色大鸟出现在己氏县。戊午日,将天下被判死罪的人的刑罚减为一等,发配去戍守边疆。

清河人刘文谋反,杀死了清河国国相射暠,想要拥立清河王刘蒜为天子;事情被发觉后刘文被处死。刘蒜受牵连被贬为尉氏侯,迁徙到桂阳郡,后来自杀。前任太尉李固、杜乔都被关进监狱而死。陈留郡的盗贼李坚自称皇帝,被处死。

建和二年春季正月甲子日,皇帝举行加冠礼(表示成年)。庚午日,大赦天下。赏赐河间王、勃海王黄金各一百斤,彭城国等各位封王每人黄金五十斤;公主、大将军、三公、特进、侯爵、中二千石、二千石官员、将军、大夫、郎吏、从官、四姓家族以及梁氏、邓氏的小侯、各位夫人以下的人,按等级赏赐不同数量的布帛。年龄八十岁以上的人赏赐米、酒、肉,九十岁以上的人再加赐二匹布帛、三斤丝绵。

三月戊辰日,皇帝跟随皇太后驾临大将军梁冀的府邸。

白马羌进犯广汉属国,杀死了长官,益州刺史率领板楯蛮部族将其讨伐击败。

夏季四月丙子日,封皇帝的弟弟刘硕为平原王,负责祭祀孝崇皇。尊奉孝崇皇的夫人马氏为孝崇园贵人。

大司农的仓库中长出了嘉禾(一种祥瑞的谷物)。

五月癸丑日,北宫掖廷中的德阳殿以及左掖门发生火灾,皇帝移驾到南宫居住。

六月,将清河国改名为甘陵国,立安平王刘得的儿子经侯刘理为甘陵王。

秋季七月,京城发大水。河东郡上报说出现了树木枝干连生在一起的祥瑞景象。

冬季十月,长平人陈景自称为“黄帝子”,设置了官员属吏,另外南顿人管伯也自称“真人”,两人都图谋起兵,最后都被处死。

建和三年春季三月甲申日,彭城王刘定去世。

夏季四月丁卯日的最后一天(晦日),发生了日食。

五月乙亥日,皇帝下诏说:“我听说上天生下众民,百姓们无法自己相互治理,因此为他们设立君主,让君主来管理他们。君主在下面施政得当,那么在上天就会显现出吉祥的征兆;各种事务如果失去了秩序,那么灾祸的征兆就会在天象中表现出来。近来,日食导致太阳残缺,阳光昏暗不明,我恭敬惶恐,暗自反思,没有时间安居休息。经传上不是说过吗:‘发生日食时要修养德行,发生月食时要整顿刑罚。’从前孝章帝怜悯前代那些被禁止和流放的人,所以在建初元年,这些人都蒙受了恩泽,被流放的人让他们回到原来的郡县,被没收为官奴的人免去身份成为平民。先皇的德政,难道不值得我们努力推行吗!从永建元年到今年,凡是那些犯了妖恶之罪,其旁支亲属受牵连连坐,以及官吏和百姓被免去死罪流放到边疆的人,全部回到本郡;只有被没收为官奴的人不按照这个诏令执行。”

六月庚子日,皇帝下诏让大将军、三公、特进、侯爵,与卿、校尉各自举荐贤良方正、能够直言极谏的士人各一名。乙卯日,宪陵的寝殿房屋被震坏。

秋季七月庚申日,廉县天降“肉雨”(天空落下类似肉的物质)。

八月乙丑日,有彗星出现在天市星区。京城发大水。

九月己卯日,发生地震。庚寅日,又发生了地震。皇帝下诏让犯死罪以下的人以及逃亡在外的人可以赎罪,赎罪的标准各有不同。有五个郡国的山发生崩塌。

冬季十月,太尉赵戒被免职。司徒袁汤升任太尉,大司农河内人张歆担任司徒。

十一月甲申日,皇帝下诏说:“我处理朝政有失公正,灾祸接连不断,日月星三光不明亮,阴阳秩序错乱。我日夜难眠,叹息不已,心中痛苦如同头疼一样。如今京城的客舍中,死者一个挨着一个,郡县的田间小路上,到处都有死人,这非常违背周文王掩埋尸体的道义。那些有家属但因为贫穷而无法安葬死者的,官府给予钱财,每人三千钱,丧主再给三匹布;如果没有亲属,可以在官府的空地埋葬,标记上死者的姓名,并为他们设置祠庙进行祭祀。另外,那些在服劳役的人,生病了要给予医药治疗,死亡了要好好埋葬。百姓中有不能自己维持生计以及流离失所的,按照规定发放粮食。州郡要进行检查监督,务必大力施行恩惠,让我的百姓能够生活安康。”

和平元年春季正月甲子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和平。

乙丑日,皇帝下诏说:“从前遭遇国家不幸,先帝过早离世。我一直想着皇室大宗的重任,深入思考延续皇嗣的福分,向三公等辅政大臣咨询商议,参考占卜的预兆。已经确立了圣明贤哲的君主,能够安定国家大业,上天和百姓和谐融洽,天下各国都得到安宁。皇帝已经举行了加冠礼,本打算马上把朝政大权交付给他,然而四方还有一些盗贼,没有完全平定,所以暂时延长我临朝听政的时间,以等待天下太平。幸而依靠辅佐大臣抵御外侮的帮助,残余的奸邪之徒被消灭,百姓和睦,年成丰收,整个天下,无论远近都融洽和谐。我远看‘把政权交还给儿子,让他行使天子的权力’的大义,近慕先姑(这里指太后之类先辈)归政授权的做法,趁着如今美好的时辰,让皇帝亲政行使权力。各位公卿大臣,要恭敬地履行自己的职位,齐心协力,像截断金属一样坚定地团结在一起。实现国家的大治,就是我所期望的了。”

二月,扶风郡的妖贼裴优自称皇帝,被处死。甲寅日,皇太后梁氏去世。

三月,皇帝移驾到北宫居住。甲午日,安葬顺烈皇后。

夏季五月庚辰日,尊奉博园匽贵人(刘志生母)为孝崇皇后。

秋季七月,梓潼县发生山崩。

冬季十一月辛巳日,将天下被判死罪的人的刑罚减为一等,流放到边疆去戍守。

元嘉元年春季正月,京城发生瘟疫,朝廷派光禄大夫带着医药去巡视探问。癸酉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元嘉。

二月,九江郡、庐江郡发生严重的瘟疫。甲午日,河间王刘建去世。

夏季四月己丑日,安平王刘得去世。

京城发生旱灾。任城国、梁国发生饥荒,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司徒张歆被免职,光禄勋吴雄担任司徒。

秋季七月,武陵郡的蛮人反叛。

冬季十月,司空胡广被免职。

十一月辛巳日,京城发生地震。

闰月庚午日,任城王刘崇去世。太常黄琼担任司空。

元嘉二年春季正月,西域长史王敬被于窴国杀害。丙辰日,京城发生地震。

夏季四月甲寅日,孝崇皇后匽氏去世。庚午日,常山王刘豹去世。

五月辛卯日,在博陵安葬孝崇皇后。

秋季七月庚辰日,发生了日食。

八月,济阴郡上报说在句阳县出现了黄龙,金城郡上报说在允街县出现了黄龙。

冬季十月乙亥日,京城发生地震。

十一月,司空黄琼被免职。

十二月,特进赵戒担任司空。

右北平太守和旻因为贪污获罪,被关进监狱而死。

永兴元年春季二月,张掖郡上报说出现了白鹿。

三月丁亥日,皇帝驾临鸿池。

夏季五月丙申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兴。丁酉日,济南王刘广去世,他没有儿子,封国被废除。

秋季七月,有三十二个郡国发生了蝗灾。黄河水泛滥。百姓饥饿困穷,流亡在外,漂泊在道路上,达到了数十万户,冀州地区的情况尤其严重。皇帝下诏让当地官府赈济那些缺乏生活物资的百姓,安抚他们,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

冬季十月,太尉袁汤被免职,太常胡广担任太尉。司徒吴雄被免职,司空赵戒也被免职;任命太仆黄琼为司徒,光禄勋房植为司空。

十一月丁丑日,皇帝下诏将天下被判死罪的人的刑罚减为一等,流放到边疆去戍守。

这一年,武陵太守应奉招引劝诱反叛的蛮人,使他们归降。

永兴二年春季正月甲午日,大赦天下。

二月辛丑日,开始允许刺史、二千石的官员服丧三年。癸卯日,京城发生地震,皇帝下诏让公卿、校尉各自举荐贤良方正、能够直言极谏的人各一名。皇帝下诏说:“近来星辰运行错乱,大地之神震动,灾祸异常的降临,一定不会无缘无故。我要告诫自己,整治朝政,希望能有所补救。那些车马服饰等制度中有过度奢侈、过于华丽装饰的,都应该减少和节省。郡县要务必保持节俭,申明过去的法令,就像永平年间的旧例一样。”

六月,彭城的泗水水位上涨,水倒流。皇帝下诏给司隶校尉、部刺史说:“蝗灾造成灾害,水患又接连到来,五谷没有收成,百姓没有储存的粮食。下令受灾的郡国种植芜菁来补充百姓的食物。”

京城发生蝗灾。东海郡的朐山发生崩塌。

九月丁卯初一,发生了日食。皇帝下诏说:“朝政处理有失公正,天空干旱无雨,河川之神涌起大水,蝗虫滋生蔓延,毁坏了我们的各种谷物,太阳失去光辉,饥荒接连不断地到来。那些没有受灾的郡县,应当为饥饿的人储备粮食。天下是一家,只要百姓不陷入困苦不堪的境地,就是国家的珍宝。禁止郡国不得卖酒,祭祀所需物品只需足够就行。”

太尉胡广被免职,司徒黄琼担任太尉。

闰月,光禄勋尹颂担任司徒。

将天下被判死罪的人的刑罚减为一等,流放到边疆去戍守。蜀郡的李伯假冒宗室成员,宣称自己应当被立为“太初皇帝”,被处死。

冬季十一月甲辰日,皇帝到上林苑打猎,接着到了函谷关,赏赐沿途道路旁九十岁以上的老人钱财,赏赐的数量各有不同。

太山郡、琅邪郡的贼寇公孙举等人反叛,杀死了长官。

永寿元年春季正月戊申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永寿。

二月,司隶和冀州发生饥荒,出现人吃人的现象。皇帝下令州郡赈济贫困弱小的百姓。如果王侯、官吏和百姓中有储存粮食的,一律借贷出十分之三,用来帮助官府赈济和借贷;对于那些百姓和官吏,用现钱支付粮食的价值。王侯则等收到新的租赋后再偿还。

夏季四月,在齐国出现了白色的乌鸦。

六月,洛水泛滥,毁坏了鸿德苑。南阳发生大水灾。司空房植被免职,太常韩縯担任司空。

皇帝下诏,太山郡、琅邪郡遭受贼寇侵扰的地区,不收租赋,免除更役和算赋三年。又下诏,对于被水淹死而尸体流失的人,命令郡县寻找并收殓埋葬;对于那些被冲撞到、被压死或溺死的人,七岁以上的每人赏赐二千钱。房屋被毁坏、粮食损失,特别贫困的人,每人赈济二斛粮食。”

巴郡、益州郡发生山崩。

秋季七月,开始设置太山郡、琅邪郡都尉官职。

南匈奴的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人反叛,进犯美稷,安定属国都尉张奂率军讨伐并平定了叛乱。

永寿二年春季正月,开始允许宦官可以服丧三年。

二月甲申日,东海王刘臻去世。

三月,蜀郡属国的夷人反叛。

秋季七月,鲜卑族进犯云中郡。太山郡的贼寇公孙举等人进犯青州、兖州、徐州,朝廷派遣中郎将段颎前去讨伐,将他们击败并斩杀。

冬季十一月,设置太官右监丞这一官职。

十二月,京城发生地震。

永寿三年春季正月己未日,大赦天下。

夏季四月,九真郡的蛮夷反叛,太守兒式前去讨伐,在战斗中牺牲;朝廷派遣九真都尉魏朗前去攻打并击败了叛军。重新屯兵占据日南郡。

闰月庚辰日的最后一天(晦日),发生了日食。

六月,开始让小黄门担任守宫令,设置冗从右仆射这一官职。

京城发生蝗灾。秋季七月,河东郡发生地裂。

冬季十一月,司徒尹颂去世。

长沙郡的蛮人反叛,进犯益阳县。

司空韩縯改任司徒,太常北海人孙朗担任司空。

延熹元年春季三月己酉日,开始设置鸿德苑令这一官职。

夏季五月己酉日,大规模聚集公卿以下官员,按等级赏赐不同的物品。

甲戌日的最后一天(晦日),发生了日食。京城发生蝗灾。

六月戊寅日,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延熹。丙戌日,从中山国分出部分地区设置博陵郡,用来供奉孝崇皇的园陵。举行大规模的求雨祭祀。

秋季七月己巳日,云阳发生地裂。甲子日,太尉黄琼被免职,太常胡广担任太尉。

冬季十月,皇帝到广成苑打猎,接着驾临上林苑。

十二月,鲜卑族进犯边境,朝廷派匈奴中郎将张奂率领南单于将其击败。

延熹二年春季二月,鲜卑族进犯雁门郡。己亥日,阜陵王刘便去世。

蜀郡的夷人进犯蚕陵县,杀死了县令。

三月,再次禁止刺史、二千石的官员服丧三年。

夏季,京城连降大雨。

六月,鲜卑族进犯辽东郡。

秋季七月,开始建造显阳苑,并设置显阳苑丞这一官职。丙午日,皇后梁氏去世。乙丑日,将懿献皇后梁氏安葬在懿陵。

大将军梁冀图谋叛乱。八月丁丑日,桓帝亲临前殿,诏令司隶校尉张彪率领军队包围梁冀的宅第,收缴了大将军的印绶,梁冀和他的妻子都自杀了。卫尉梁淑、河南尹梁胤、屯骑校尉梁让、越骑校尉梁忠、长大校尉梁戟等人,以及朝廷内外的梁氏宗亲几十人,都被处死。太尉胡广因受牵连被免职。司徒韩縯、司空孙朗被关进监狱。

壬午日,册立邓氏为皇后,追废懿陵,将其降格为贵人的坟墓。皇帝下诏说:“梁冀奸诈残暴,扰乱了皇室。孝质皇帝聪慧早熟,梁冀心怀忌恨畏惧,私下里用毒杀害了他。永乐太后(桓帝生母匽氏)尊贵无比,梁冀又加以阻遏隔绝,禁止她返回京师,使朕失去了母子之间的亲爱之情,隔断了母子间相互关怀的恩义。梁冀的祸害深重巨大,罪行日益增多。幸亏依靠祖宗宗庙的神灵庇佑,以及中常侍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尚书令尹勋等人激愤而起,制定计策,朝廷内外齐心协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梁冀这个凶暴的叛逆之徒消灭了。这实在是社稷的庇佑和臣下的功劳,应当颁布奖赏,来酬谢他们的忠诚功勋。封单超等五人为县侯,尹勋等七人为亭侯。”于是过去有旧恩和受到宠信的人,很多都被封了爵位。

大司农黄琼担任太尉,光禄大夫中山人祝恬担任司徒,大鸿胪梁国人盛允担任司空。开始设置秘书监这一官职。

冬季十月壬申日,皇帝驾临长安。乙酉日,驾临未央宫。甲午日,祭祀高祖刘邦的高庙。

十一月庚子日,接着祭祀了西汉的十一座帝陵。壬寅日,中常侍单超被任命为车骑将军。

十二月己巳日,皇帝从长安返回,赏赐长安的百姓每人十斛粟米,守园陵的人每人五斛粟米,所经过的县的百姓每人三斛粟米。

烧当等八种羌人反叛,进犯陇右地区,护羌校尉段颎在罗亭追击他们,将其击败。

天竺国前来进贡。

延熹三年春季正月丙申日,大赦天下。丙午日,车骑将军单超去世。

闰月,烧何羌反叛,进犯张掖郡,护羌校尉段颎在积石山追击他们,将其打得大败。白马县令李云因为直言进谏获罪,被关进监狱后死去。

夏季四月,上郡上报说出现了甘露降临的祥瑞景象。

五月甲戌日,汉中山发生崩塌。

六月辛丑日,司徒祝恬去世。

秋季七月,司空盛允改任司徒,太常虞放担任司空。

长沙郡的蛮人进犯郡界。

九月,太山郡、琅邪郡的贼寇劳丙等人再次反叛,劫掠百姓。朝廷派遣御史中丞赵某手持符节监督州郡军队进行讨伐。丁亥日,皇帝下诏让没有具体事务的官员暂时停发俸禄,到丰年时再恢复如初。

冬季十一月,日南郡的蛮人贼寇率领部众到郡里投降。勒姐羌包围了允街,段颎将其击败。

太山郡的贼寇叔孙无忌攻打并杀死了都尉侯章。十二月,朝廷派遣中郎将宗资将其讨伐击败。

武陵郡的蛮人进犯江陵,车骑将军冯绲前去讨伐,蛮人都投降或逃散了。荆州刺史度尚讨伐长沙郡的蛮人,将其平定。

延熹四年春季正月辛酉日,南宫的嘉德殿发生火灾。戊子日,丙署发生火灾。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

二月壬辰日,武库发生火灾。

司徒盛允被免职,大司农种暠担任司徒。

三月,撤销冗从右仆射这一官职。太尉黄琼被免职。

夏季四月,太常刘矩担任太尉。甲寅日,封河间王刘开的儿子刘博为任城王。

五月辛酉日,有彗星出现在心宿。丁卯日,原陵的长寿门发生火灾。己卯日,京城下起了冰雹。六月,京兆、扶风以及凉州发生地震。庚子日,泰山以及博尤来山都发生了崩塌和断裂。己酉日,大赦天下。

司空虞放被免职,前任太尉黄琼担任司空。

犍为属国的夷人劫掠百姓,益州刺史山昱将其击败。零吾羌与先零等各种羌人一起反叛,进犯三辅地区。

秋季七月,京城举行求雨祭祀。减少公卿以下官员的俸禄,向王侯借贷一半的租赋。出售关内侯、虎贲、羽林、缇骑营士、五大夫等爵位,价格各有不同。

九月,司空黄琼被免职,大鸿胪刘宠担任司空。

冬季十月,天竺国前来进贡。南阳人黄武与襄城人惠得、昆阳人乐季互相造谣欺诈、封官许愿,都被处死。

先零族和沈氐族的羌人与其他各种羌人一起进犯并州、凉州,十一月,中郎将皇甫规将他们击败。

十二月,夫余王派遣使者前来进贡。

延熹五年春季正月,撤销太官右监丞这一官职。壬午日,南宫的丙署发生火灾。

三月,沈氐族的羌人进犯张掖郡、酒泉郡。壬午日,济北王刘次去世。

夏季四月,长沙郡出现贼寇,进犯桂阳郡、苍梧郡。受惊的马匹和逃脱控制的大象闯入宫殿。乙丑日,恭陵的东阙发生火灾。戊辰日,虎贲掖门发生火灾。己巳日,太学的西门自行毁坏。

五月,康陵的陵园寝殿发生火灾。长沙郡、零陵郡出现贼寇,攻打桂阳郡、苍梧郡、南海郡、交阯郡,朝廷派遣御史中丞盛修监督州郡军队进行讨伐,没有成功。乙亥日,京城发生地震。皇帝下诏让公卿各自呈上密封的奏章。甲申日,中藏府的承禄署发生火灾。

秋季七月己未日,南宫的承善闼发生火灾。

鸟吾族的羌人进犯汉阳郡、陇西郡、金城郡,各郡的军队将其讨伐击败。

八月庚子日,皇帝下诏减少在官署任职却不能胜任职务的虎贲、羽林的一半俸禄,不发给他们冬天的衣服;公卿以下官员只发给一半冬天的衣服。

艾县的贼寇焚烧长沙郡的郡县,进犯益阳县,杀死了县令。另外零陵郡的蛮人也反叛,进犯长沙郡。己卯日,撤销琅邪都尉这一官职。

冬季十月,武陵郡的蛮人反叛,进犯江陵,南郡太守李肃因为战败逃跑被处死刑并陈尸示众;辛丑日,任命太常冯绲为车骑将军,前去讨伐。暂借公卿以下官员的俸禄。又用王侯的租赋来补充军粮,拿出濯龙园的中藏府的钱偿还给他们。

十一月,冯绲在武陵郡大败反叛的蛮人。

京兆虎牙都尉宗谦因为贪污获罪,被关进监狱后死去。滇那族的羌人进犯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太尉刘矩被免职,太常杨秉担任太尉。

延熹六年春季二月戊午日,司徒种暠去世。

三月戊戌日,大赦天下。

卫尉颍川人许栩担任司徒。

夏季四月辛亥日,康陵的东署发生火灾。

五月,鲜卑族进犯辽东属国。

秋季七月甲申日,平陵的陵园寝殿发生火灾。

桂阳郡的盗贼李研等人进犯郡界。

武陵郡的蛮人再次反叛,太守陈奉与他们交战,将其打得大败并使其归降。陇西太守孙羌讨伐滇那族的羌人,将其击败。

八月,车骑将军冯绲被免职。

冬季十月丙辰日,皇帝到广成苑打猎,接着驾临函谷关、上林苑。

十一月,司空刘宠被免职。南海郡的贼寇进犯郡界。

十二月,卫尉周景担任司空。

延熹七年春季正月庚寅日,沛王刘荣去世。

三月癸亥日,鄠县有陨石坠落。

夏季四月丙寅日,梁王刘成去世。

五月己丑日,京城下起了冰雹。

秋季七月辛卯日,赵王刘乾去世。

野王山上出现了死龙。荆州刺史度尚攻打零陵郡、桂阳郡的盗贼以及蛮夷,将其打得大败并平定了叛乱。

冬季十月壬寅日,皇帝到南方巡视。庚申日,驾临章陵,祭祀旧宅,接着祭祀了园庙,赏赐守令以下的官员各有不同。戊辰日,驾临云梦,亲临汉水;返回时,驾临新野,祭祀湖阳公主、新野公主、鲁哀王、寿张敬侯的庙。

护羌校尉段颎攻打当煎族的羌人,将其击败。

十二月辛丑日,皇帝回到宫中。

延熹八年春季正月,派遣中常侍左悺前往苦县,祭祀老子。勃海王刘悝图谋反叛,被降为瘿陶王。丙申日的最后一天(晦日),发生了日食。皇帝下诏让公卿、校尉举荐贤良方正的人才。

二月己酉日,南宫的嘉德署出现了黄龙。千秋万岁殿发生火灾。

太仆左称因有罪而自杀。

癸亥日,皇后邓氏被废黜。河南尹邓万世、虎贲中郎将邓会被关进监狱后死去。

护羌校尉段颎攻打罕姐族的羌人,将其击败。

三月辛巳日,大赦天下。

夏季四月甲寅日,安陵的陵园寝殿发生火灾。丁巳日,废除郡国的各种不合规制的祭祀场所。

济阴郡、东郡、济北郡的黄河水变得清澈。

五月壬申日,撤销太山都尉这一官职。丙戌日,太尉杨秉去世。

六月丙辰日,缑氏发生地裂。

桂阳郡的胡兰、朱盖等人再次反叛,攻占郡县,转而进犯零陵郡,零陵太守陈球进行抵御;朝廷派遣中郎将度尚、长沙太守抗徐等人攻打胡兰、朱盖,将他们打得大败并斩杀。苍梧太守张叙被贼寇抓获,另外桂阳太守任胤面对敌人时临阵退缩、胆小懦弱,两人都被处死刑并陈尸示众。

闰月甲午日,南宫的长秋和欢殿后的钩楯、掖庭、朔平署发生火灾。

六月,段颎在湟中攻打当煎族的羌人,将其打得大败。

秋季七月,太中大夫陈蕃担任太尉。

八月戊辰日,开始下令让郡国中有田地的人每亩缴纳税钱。

九月丁未日,京城发生地震。

冬季十月,司空周景被免职,太常刘茂担任司空。辛巳日,册立贵人窦氏为皇后。

勃海郡的妖贼盖登等人自称“太上皇帝”,拥有玉印、珪、璧、铁券,相互封官设职,最后都被处死。

十一月壬子日,德阳殿的西阁、黄门北寺发生火灾,火势蔓延到广义、神虎门,烧死烧伤了一些人。

派遣中常侍管霸前往苦县,祭祀老子。

延熹九年春季正月辛卯初一,发生了日食。皇帝下诏让公卿、校尉、郡国举荐最孝顺的人。

沛国人戴异得到一枚黄金印,上面没有文字,于是他与广陵人龙尚等人一起祭祀水井,制作符书,自称“太上皇”,最后被处死。

己酉日,皇帝下诏说:“连年庄稼没有收成,百姓大多饥饿穷困,又遭受水旱灾害和疾病瘟疫的困扰。盗贼四起,征调频繁,南方各州的情况尤其严重。日食等灾异现象不断出现,上天的谴责屡屡降临。政治混乱的责任在我,所以才不断收到灾祸的征兆。现下令让大司农停止今年的调度征收,以及前年所征调但还未完成的部分,不再进行收取。那些遭受灾害、旱灾以及盗贼侵扰的郡,不收田租,其余的郡都只收一半的田租。”

三月癸巳日,京城有火光四处移动,人们相互惊恐呼喊。

司隶和豫州地区饿死的人有十分之四五,甚至有整户灭绝的情况,朝廷派遣三府的属官前去赈济并发放粮食。

陈留太守韦毅因为贪污获罪而自杀。

夏季四月,济阴郡、东郡、济北郡、平原郡的黄河水变得清澈。

司徒许栩被免职。五月,太常胡广担任司徒。

六月,南匈奴以及乌桓、鲜卑进犯边疆的九个郡。

秋季七月,沈氐族的羌人进犯武威郡、张掖郡。皇帝下诏举荐勇猛刚武之人,三公每人举荐两人,卿、校尉每人举荐一人。太尉陈蕃被免职。庚午日,在濯龙宫祭祀黄帝和老子。

朝廷派遣匈奴中郎将张奂攻打南匈奴、乌桓、鲜卑。

九月,光禄勋周景担任太尉。

南阳太守成瑨、太原太守刘质,都因为被人诬陷而被处死刑并陈尸示众。司空刘茂被免职。大秦国王派遣使者前来进贡。

冬季十二月,洛阳城附近的竹子和柏树枯萎受损。

光禄勋汝南人宣酆担任司空。南匈奴、乌桓率领部众向张奂投降。司隶校尉李膺等二百多人被诬陷为党人,一同被定罪关进监狱,他们的名字被记录在王府之中。

永康元年春季正月,先零族的羌人进犯三辅地区,中郎将张奂将其击败平定。当煎族的羌人进犯武威郡,护羌校尉段颎在鸾鸟追击他们,将其打得大败。西部的羌人全部被平定。

夫余王进犯玄菟郡,太守公孙域与他交战,将其击败。

夏季四月,先零族的羌人再次进犯三辅地区。

五月丙申日,京城以及上党发生地裂。

庐江郡出现贼寇,进犯郡界。壬子日的最后一天(晦日),发生了日食。皇帝下诏让公卿、校尉举荐贤良方正的人才。

六月庚申日,大赦天下,全部解除党锢之禁,改年号为永康。丙寅日,阜陵王刘统去世。

秋季八月,魏郡上报说长出了嘉禾,出现了甘露降临的祥瑞景象。巴郡上报说出现了黄龙。

六个州发生大水灾,勃海海水泛滥。皇帝下诏让州郡赏赐给溺水而死的七岁以上的人每人二千钱;一家人都被害的,全部进行收敛安葬;那些损失了粮食的人,每人赈济三斛粮食。

冬季十月,先零族的羌人进犯三辅地区,朝廷派匈奴中郎将张奂将其击败。

十一月,西河郡上报说出现了白色的兔子。

十二月壬申日,恢复瘿陶王刘悝为勃海王。丁丑日,桓帝在德阳前殿驾崩,年仅三十六岁。戊寅日,尊奉皇后为皇太后,太后临朝听政。

这一年,恢复博陵郡、河间郡的地位,使之与丰县、沛县相比(享有特殊待遇)。

史论说:以前的史书称桓帝喜好音乐,擅长弹奏琴和笙。装饰芳林园并考察濯龙宫,设置华盖来祭祀佛陀、老子,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听命于神灵”吧!等到诛杀梁冀时,桓帝振奋威严和愤怒,天下人还期望他能让百姓休养生息。然而五位奸邪之臣(指单超等五侯)接着肆虐,恶行流传到四方。如果不是忠贤之臣极力抗争,多次挫败奸邪的锋芒,即使想要像夏桀被流放至斟、周厉王出奔到彘那样(让桓帝受到惩处而有所改变),也是不可能的了。

赞语说:桓帝从宗室旁支,越级登上皇位。政权转移到五位受宠信的人手中,刑罚滥施于三个牢狱(可能指冤狱多)。宫殿里的财富虽然积累了很多,但是皇帝自身却没有子嗣延续皇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