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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面者站在黑雾中，星纹长袍无风自动。他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但那种压迫感却让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尽数枯萎。
寻宝鼠缩在玄七衣襟里，本能地发抖。即使失去灵脉，它也能感受到——这个存在比之前见过的任何敌人都要恐怖。那不是修为的差距，而是生命层次的不同。
守门人的青铜身躯发出刺耳的齿轮摩擦声，右臂变形为一把巨刃：“纪元偷渡者……你违反了‘门律’。”
“门律？”无面者轻笑，声音如金属刮擦，“那不过是对失败者的枷锁。”
他抬起手，黑雾凝聚成一张棋盘虚影，上面散落着几枚棋子——有的像钥匙，有的像人形，其中两枚赫然是寻宝鼠和玄七的轮廓。
“上个纪元，鉴宝灵脉的拥有者试图窥探‘万物本质’，却招来了不可名状之物。”无面者的手指轻点棋盘，棋子随之移动，“我们被迫将灵脉分裂成十二份，封印在门后……但总有人不甘心。”
黑雾突然扑向寻宝鼠！
玄七挥剑斩断雾流，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无面者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比如你怀里的小东西……它的灵魂，来自门那边的‘原初灵脉’。”
寻宝鼠浑身僵硬。
它忽然想起穿越前最后鉴定的那批古董——青铜铃、玉鼠雕、锈蚀罗盘……每件都带着相似的纹路。如果那些全是“钥器”，而它的灵魂又来自门后……
——它的穿越根本不是意外！
---就在无面者即将再次出手时，一道赤色火光突然从天而降！
火焰中走出一名女子——银发赤瞳，身披战甲，左腕空空荡荡。她的身形有些虚幻，但气势丝毫不减。
赤璃！
或者说，是她燃烧最后的魂魄所化的残影。
“久违了……‘老师’。”她冷笑，火焰在断腕处凝成利刃，“骗我三百年，滋味如何？”
无面者终于露出一丝意外：“你竟能挣脱分魂？”
“多亏他们斩断你的‘锚点’。”赤璃的残影挡在玄七面前，“现在……该清算赤狐族的血债了。”
她化作流火冲向无面者，火焰中浮现出无数赤狐族的虚影——那是三百年前被献祭的亡魂！
守门人抓住机会，青铜巨刃劈向棋盘：“走！去总坛毁掉召唤阵！”
玄七毫不犹豫地转身疾奔。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炽热气浪几乎掀翻他的身形。
寻宝鼠从衣领探出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
赤璃的残影抱住无面者，火焰与黑雾互相吞噬。她的口型似乎在说：
“天火珠……在祭坛……”
---总坛已是一片废墟。
原本巍峨的楼阁倒塌大半，地面裂开无数缝隙，黑雾如活物般在裂缝中蠕动。中央祭坛上悬浮着半扇门扉虚影，正是万宝窟的投影。
十几名黑袍修士围在祭坛边，每人脚下都踩着一名昏迷的赤狐族——他们在用活祭维持召唤！
玄七潜伏在断墙后，低声对寻宝鼠道：“能感应到天火珠吗？”
寻宝鼠苦笑：“我现在……就是只普通老鼠。”
话音刚落，它突然浑身一颤——眉心残留的钥纹疤痕传来刺痛，仿佛有什么在呼唤它。
“那边！”它本能地指向祭坛底部。
玄七眯起眼。祭坛底座刻满符文，但有一处纹路明显不同，隐约透出赤色微光。
“守着。”他将寻宝鼠塞进石缝，自己则借着废墟阴影潜行靠近。
然而刚踏出三步，一道黑影骤然扑来！
是苏璎！
她的身体已经半雾化，脸上爬满黑色纹路，显然也被无面者控制了：“师兄……阁主等你很久了……”
玄七的断剑与她袖中银针相撞，火花四溅。
“你早就死了。”玄七冷声道，“在禁地被青铜手捏碎的，才是真正的你。”
‘苏璎’咧嘴一笑，嘴角撕裂到耳根：“聪明……但现在……”
她的腹部突然裂开，无数黑雾触手爆射而出！
---玄七被触手缠住右腿，狠狠砸向地面。他咳着血翻身跃起，断剑燃起血色灵力，却无法斩断那些黑雾。
寻宝鼠急得在石缝里转圈。它现在没有灵脉，连最基础的妖力都用不了……
等等。
它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爪子——那里还残留着天火珠碎片的灼痕。
赤璃最后的话回荡在耳边：**“天火珠……在祭坛……”**
如果碎片能承载记忆，那么……
寻宝鼠猛地冲出石缝！
‘苏璎’的注意力全在玄七身上，根本没在意这只“废鼠”。它拼命奔向祭坛底座，灼痕越来越烫，最后竟自发燃烧起来！
“吱——！！！”
它惨叫着撞上底座，前爪按在那片赤色纹路上。
轰！
整座祭坛剧烈震动，底座符文一个个亮起，最终汇聚成一颗赤色宝珠的虚影——正是天火珠的完整形态！
黑雾触手如遭雷击，瞬间缩回‘苏璎’体内。她尖啸着扑向寻宝鼠：“住手！！！”
玄七的断剑终于抓住空隙，一剑贯穿她的心口！
‘苏璎’僵在原地，黑色纹路迅速褪去。最后时刻，她的眼神恢复了短暂清明：“师……兄……”
这是真正的苏璎。
玄七沉默地抽回剑，看着她化作飞灰。
---天火珠虚影缓缓上升，没入半空的门扉投影。
猩红的眼睛在门后愤怒闪烁，却无法阻止门扉开始闭合！
“不——！！！”
远处传来无面者的咆哮。黑雾狂暴翻涌，竟暂时压制了赤璃的火焰，朝总坛疾驰而来！
守门人突然出现在祭坛边，青铜手掌按在寻宝鼠头顶：“现在，选择。”
机械音直接响彻它的脑海：
“用天火珠彻底关门——你将永远失去回归原世界的机会。”
“或者保留门缝——未来可能重启灵脉，但‘祂’也会继续渗透。”
寻宝鼠呆住了。
它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回去？
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枯燥的鉴定工作、冷漠的老板、狭小的出租屋……
但也有一缕阳光照在展柜上的温暖，有捡漏真品时的狂喜，有深夜泡面升腾的热气……
玄七的声音突然插入：“选你真正想要的。”
他的手掌按在寻宝鼠背上，温暖透过皮毛传来。
寻宝鼠抬头看向逐渐闭合的门扉，那里有它灵魂的来处……
也有毁灭了两个纪元的恐怖。
它闭上眼睛，爪子按上天火珠虚影：
“关门。”
---天火珠爆发出刺目赤光！
门后的眼睛发出不甘的嘶吼，却无法阻止门扉彻底闭合。随着最后一丝缝隙消失，所有黑雾如退潮般消散。
无面者的身形开始崩溃。
“没用的……”他的声音依旧平静，“门可以关，但‘概念’无法消灭……下个纪元再见……”
星纹长袍落地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赤璃的残火从远方飘来，轻轻落在寻宝鼠头顶：“谢谢……”
随即消散于风中。
守门人的青铜身躯开始生锈，齿轮转动越来越慢：“使命完成……守门人……进入休眠……”
---它单膝跪地，化作一尊真正的雕像。
玄七抱起虚脱的寻宝鼠，轻轻拂去它毛上的灰尘：“回家了。”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他们身后，祭坛底座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颗赤色宝珠的碎片，正微微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