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程处默的震惊,刘主事你怎么会这么说!
- 大唐:刑部之主,不科学破案
- 公子轲
- 4624字
- 2025-04-26 12:14:24
因天寒地冻,这些血字,仍旧保留着鲜血最初的颜色。
血淋淋,触目惊心!
特别是那指向的玄武门之变日期背后所蕴含的隐喻,更令人头皮发麻!
谁不知道,李世民现在最不希望被人提起的,就是玄武门之变。
可是,这滩血字,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所有看到它的人,在武德九年六月初四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一旦棺椁内的血字传出,可以想象,会在朝廷内外,产生怎样的流言蜚语。
怪不得,在他正式接手此案之前,杜构与程处默都三缄其口,未曾向他提起半个血字。
不能说,不敢说!
而偷走李建成尸骸之人,专门留下这样血淋淋的字,其用心是什么,不言而喻。
刘树义深吸一口气,平复波动的心绪,直起身来。
他一边环顾着坍塌的墓室,一边道:“杜寺丞,请为我详细的说一下案发当晚的情况。”
他对此案的了解,都是从刑部一些参与调查的官员随口说出的信息,以及杜构和程处默偶尔吐露的碎片信息拼凑起来的,并不完整。
现在,他需要最准确,最完整的情报。
杜构在得知刘树义点名让他来帮忙时,便已经有所准备。
来的路上,他专门在脑海里捋了一遍目前掌握的信息,此刻闻言,不需要时间思索,便说道:“当日酉时左右,开始起风降雪,一个时辰后,便达到暴雪程度。”
“狂风呼啸,吹得人东倒西歪,暴雪打在脸上,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所以守卫的陵寝军不得已,进入了房间内躲避狂风暴雪。”
“在躲避暴雪的间隙,大概丑时左右,地面忽然剧烈晃动了几下,毫无预兆的震动,再加上恐怖罕见的暴雪,让陵寝军将士们心里不由发毛,但因外面暴雪呼啸,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们心中惶恐,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寅时,暴雪变小,陵寝军才得以走出房屋,查看发生了何事。”
“然后,他们就发现,原本完好无损的墓室,竟是坍塌了。”
“封闭石门的自来石,也都被落石撞翻,石门洞开,按照律例,陵寝军禁止私自进入地宫,可墓室坍塌,石门洞开,他们怕出现意外,不得已进入其中,结果……”
杜构看向刘树义,沉声道:“结果,他们就发现,棺椁被落雪冰封,侧壁被落石撞出裂缝,而从裂缝向内看去……息王尸首,已然消失不见。”
“之后,他们就连忙派人前往宫里禀报,天还没亮,金吾卫、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等衙门的人,便封锁了这里,开始调查,同时派人策马沿着长安城向外的所有道路,追击五百里,并设卡搜查所有来往人员和车辆。”
“可是……”
他摇着头,神情沉重:“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没有发现异常之人,没有发现异常车辆,更没有发现尸首。”
听着杜构的话,刘树义眉头不由微微蹙起,感受到了此案的棘手之处。
暴雪之夜,人都难以站稳,马车必然更难以前行。
所以想要通过马车运送尸首,怎么也得等暴雪变小之后。
而陵寝军在雪小之后,第一时间就出来查探,发现李建成尸首消失后,立马便派人去了皇宫禀报。
之后各衙门就开始行动起来。
也就是说,偷盗李建成尸首的人,最快能提前一个时辰出发。
可马车的速度,怎么也不可能比得上精壮的战马。
战马沿着所有道路疾驰五百里,绝不可能追不上提前一个时辰出发的马车。
可是,他们就是没有发现这样的马车。
之后设卡,同样没有发现任何有异常的车辆和人员。
为何会这样?
难道贼人不是用马车运送的尸首,而是直接用马匹?
可五百里的路程,普通马匹根本不可能一口气跑完,中间必须要休息。
而骑兵,他们的马匹都是两三匹换着用,不用休息,便可日夜前行。
也就是说,即便是用马匹运送尸首,也快不过追击的铁骑。
除非……贼人用的也是战马,并且也是两到三匹同时跟着。
但这种情况难度太大了。
马匹作为战略资源,本就贵重稀少。
战马更是兵部直接管辖,民间根本弄不到。
而且贼人要运送尸首,不可能只让尸首骑着马走,必然会有人跟着,这样就需要更多的马匹,在长安城,天子脚下,朝廷眼线众多的情况下,一伙人弄来那么多马匹,不可能不被注意。
更别说这么多人,这么多马匹,若奔行在路上,也不可能没有路人发现。
但事实就是,朝廷派人沿路打探,也没有任何收获。
所以这种可能性,是有,但很低!
可若连马匹载人也不是,那是如何运走的?
还是说,没有运走,就藏在长安城附近?
“长安城附近搜查了吗?”刘树义将自己的猜测问出。
杜构点头:“阿耶想过贼人可能想要混淆视听,故意制造尸首运走,可实际就藏在我们眼皮底下的假象,所以派人在周围村落县城挨家挨户搜查,并且张贴悬赏告示,还用赏金吸引百姓在田野地头挖掘,若能发现尸首,有重赏……”
“但结果……”
他再次摇头:“百姓们为了赏钱,白天晚上挖掘,也没有发现任何被埋藏的无名尸首,挨家挨户搜查,同样毫无收获。”
杜如晦足够聪明谨慎,自己想到的可能性,他也都想到了,并且在这十二天内,已然付诸行动。
可是,仍是没有丝毫线索。
怪不得杜如晦那样的人,都说看不到希望。
李建成的尸首,真的是消失的没有缘由。
尸首丢失之时,长安城早已宵禁,城门紧闭,发现尸首失踪后,长安城城门也严查了,来往人员,皆需搜身验明身份,来往车辆更是需要仔细盘查,所以尸首也不可能混入长安城内。
城内不可能有,城外周边也没有,追击路上同样毫无发现……
再加上这莫名坍塌的新建地宫,还真是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刘树义来之前想过很难,但没想到会这么难。
怪不得这个案子一旦破解,自己就能直接升到从六品,这样的难度,完全对得起这样的功劳。
刘树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贼人不可能让尸首无声无息消失,一定有什么地方,自己和杜如晦等人都忽略了,或者没有发现。
他目光重新环顾墓室,看着那坍塌的地方,乱石堆砌,白雪皑皑,原本阴暗的地宫,都已经有如露天的雪山了。
想了想,他又重新低下头,看向眼前的棺椁。
只见棺椁表面覆盖着落下的积雪,棺盖仍被牢牢地钉在棺椁上,表面只有被落石造成的些许划痕。
整座棺材,唯有侧面那一块,有着明显被破坏的痕迹。
而这痕迹,还是落石造成的。
从落石表面沾着的黑色木屑,可以看出,这不会有什么问题。
“棺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落石砸出的裂缝,也不足以把尸骸取出……”
“更别说,还要在里面写下这样工整的血字了。”
刘树义摸着下巴,心中沉思。
“贼人是怎么做到不撬开棺盖,从而把尸骸取出,再写下血字的?”
“还有……”
他看着墓室坍塌的部分,又看向满是裂纹的地面,以及几乎要碎裂的石门……
“这些,都是贼人做的吗?”
“就为了进入墓室,弄这么大阵仗,直接把墓室都给弄塌了?”
“而且,用什么办法,才能将地宫变成这般模样?”
“火药吗?可唐朝这时,似乎还没有威力如此强的火药吧?”
“就算他们机缘巧合之下,秘密配置出了强力火药,可火药爆炸,也该有明显的痕迹……但这里……”
刘树义视线一寸寸扫过墓室,没有错过任何一处细节。
他没有发现任何火药爆炸后的冲击波痕迹,或者熏黑痕迹,也没有发现爆坑的存在,更别说硫磺结晶或者硝石白霜了。
“难道,是被落石埋住了?”
刘树义眸色闪了闪,旋即看向程处默,道:“程中郎将,麻烦你派人把这些乱石清理一下。”
“你是想知道这乱石下面,有什么吗?”程处默道:“我们之前清理过,下面什么也没有,杜仆射怕破坏线索,也就没让我们再动。”
刘树义知道杜如晦不可能放着这堆乱石而不查看,但他要找的,和杜如晦不同。
什么也没有,不代表就没有线索。
他说道:“去吧,我有我的用处。”
见刘树义坚持,程处默便不再迟疑:“好!我这就让人清理。”
说着,他便亲自带着金吾卫们,撸起袖子,风风火火行动了起来。
“刘主事。”
这时,跟在刘树义身后的赵锋开口道:“我也去帮忙吧,我没什么特别大的本事,现在唯一能帮到刘主事的,也就这一把子力气了。”
刘树义闻言,转身看向赵锋。
他知道,赵锋今天刚刚跟着自己,怕什么也不做,会显得没用,最后被自己嫌弃。
赵锋原本是户部侍郎之子,身份并不比程处默他们低多少。
可结果,就因自己父亲的位置被赵成易觊觎,含冤而死,全家流放,使得自信的他,变成了现在这般敏感卑微,生怕被嫌弃抛弃。
此时的赵锋,与昔日的原身,何其相像。
他笑了笑,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道:“我还有其他任务需要你去办,你就不用去帮程中郎将了。”
“其他任务?”
赵锋双眼一亮,连忙期待道:“什么任务?刘主事放心,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会做好。”
刘树义笑道:“没那么严重,你去帮我确认一些事情。”
接着,他便将需要赵锋做的事,详细告知了赵锋。
赵锋听后,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不明白这和眼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但这是恩人让他做的事,便再奇怪,他也不会迟疑。
“属下这就去做。”
说完,便撒腿就往外跑,似乎生怕慢一步,就会影响到刘树义。
看着赵锋离去的背影,杜构道:“他父亲出事以前,我见过他,那时他是国子监的学生,凭借一手出色的绘画功底,多次获得国子监教习的称赞,端的是意气风发。”
“没想到,再见之时,便已然判若两人,过去的意气风发,再也看不到了。”
杜构有些感慨,也有些唏嘘。
刘树义闻言,却只是平静道:“人在经历过大起大落后,性情都难免会有改变,而且痛苦的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他刚刚才获得自由,需要时间让伤口慢慢恢复。”
“但我相信……”
回想着赵锋看向自己时,那明亮的眼眸,他说道:“迟早有一日,他会重新意气风发。”
听着刘树义的话,杜构不由看向眼前身着青色官袍,从容不迫的刘树义。
他很清楚,刘树义的过去,不比赵锋好多少。
同僚的欺压,他人的掠夺,裴寂一派的不喜,罪臣之子的污名,明枪暗箭,流言蜚语,冷嘲热讽,未曾断过。
可刘树义,却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没那么容易走出来……
他与赵锋很像,却又与赵锋截然不同。
赵锋需要他人的鼓励与怜悯。
而刘树义,从不需要这些。
“杜寺丞,这墓室,平常有人能进来吗?”
胡思乱想间,刘树义的声音响起。
杜构迅速稳定心神,道:“不能!自息王棺椁送到墓室后,随着石门关闭,自来石落下,石门便难以开启。”
“而且我大唐有律例,严禁任何人私自进入地宫,否则以谋逆论处,故此,无论是驻守这里的陵寝军,还是负责洒扫的户奴,都不会进入地宫。”
“且地宫大门,一直有陵寝军看守,也没有人能偷偷进入。”
刘树义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只有暴雪的那几个时辰,地宫的门才无人看守?”
“是。”
杜构道:“但即便无人看守,地宫的门也是上锁的,且你刚刚进来时也发现了,沿途有好几道门,没有钥匙都无法进入,这自来石顶住的石门,更是非人力所能开启。”
刘树义再度点头,他摸了摸下巴,眼中不断闪过思索之色。
片刻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先看看程中郎将他们的结果吧。”
程处默等金吾卫动作十分麻利,不到两刻钟,所有落石便清理干净。
“刘主事,你看吧,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程处默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向刘树义走来说道。
刘树义目光向坍塌处看去,便见那里此时已经没有一块落石。
石头铺就的地面十分平整,只有一道锯齿状的裂缝,蜿蜒穿过。
“刘主事,我回来了。”
这时,身后传来赵锋的声音。
刘树义转头看去,就见赵锋着急的跑来。
停在刘树义身前后,便止不住的大口喘着气。
“别急。”
刘树义笑道:“缓口气,慢慢说。”
赵锋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这才缓过劲来。
他向刘树义道:“果然如刘主事所言,我打听了,案发后的第二天,这里的井水确实是浑的,能看到明显的泥沙,井壁也有裂缝,还有,我去附近村里询问过,他们虽未感受到什么摇晃,但他们养的牲畜,确实在那晚表现的很是奇怪……”
听着赵锋的话,程处默那张黑脸直接就迷茫了。
“什么井水是浑的,什么牲畜奇怪?刘主事,你让他打探这些干什么?”程处默不解道。
杜构也疑惑的看向刘树义。
就见刘树义目光闪烁了片刻,旋即嘴角轻轻扬起。
见几人皆不解的看向自己。
他缓缓道:“你们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什么?”程处默道。
就听刘树义意味深长道:“息王的尸骸,不是在这里丢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