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林歌，不要

“哗——”

这一下，办公室里彻底炸开了锅。

“那辆本田是你的？！”刚才说话的眼镜老师声音都变调了，他几乎是趴到了窗户上，“我的天！WIN100啊！净进口的！我前两天刚在杂志上看到，那车得……得一万四千多块钱吧？！”

“一万四？！”另一个年轻些的女老师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老李你没看错吧？”

“错不了！我研究这车小半年了，做梦都想要一辆！绝对是这个价！”

老李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浓浓的羡慕，“小林，你……你卖古董赚了多少钱啊？”

一万四千块！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办公室所有老师的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九三年，全国职工平均年收入才多少？很多地方的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两三百块。“万元户”还是个令人仰望的称谓。一辆摩托车，一万四千多块！这已经不是小钱了，这是巨款！

瞬间，所有看向林歌的目光都变了。震惊、羡慕、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织。

林歌的家庭情况，办公室的老师多少是知道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收入稳定但绝不富裕。

别说一万四，就是四千块，家里能不能一口气拿出来都难说。所以，这钱，不可能是家里给的。

那么，林歌说他卖古董赚了钱，可信度一下子飙升到了顶点。

这也间接击碎了之前周博文隐晦暗示林歌可能是“偷拿家里钱”来买这个豪华午餐的猜测。

哪个工人家庭能让孩子随随便便“偷”走一两万块？根本不可能！

“哎呀，苏老师，你这学生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一位平时和苏雅林关系不错的女老师率先反应过来，语气酸溜溜地对苏雅林说道，“年纪轻轻就有这本事，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是啊是啊，不仅有本事，还孝顺！”另一个老师接话，目光瞟向那精致的食盒，“你看，挣了钱，立马就想着给苏老师买这么好的午餐，这一顿，怕不是也要上千块吧？”

“可不是嘛！这孩子，心意太重了！”

“苏老师，你真是教了个好学生啊！”

赞美声此起彼伏，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在夸赞林歌的“能力”和“孝心”，言语间毫不掩饰对苏雅林的羡慕。苏老师年轻漂亮，业务能力又强，现在又带出这么一个“出息”的学生，真是让人心里发酸。

至于角落里，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的周博文，以及他之前试图向苏雅林表白的那点暧昧情愫，早就被这“一万四千块摩托车”和“上千块豪华午餐”的冲击波给冲到了九霄云外。

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寒酸的表白（对比林歌的手笔），在如此震撼的现实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

周博文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无形的光柱钉在了原地，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林歌身上。他想反驳，想质疑，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面对那辆价值一万四的摩托车，任何质疑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在心里恨恨地骂一句：“歪门邪道！肯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他之前暗示林歌偷钱的话，此刻就像一个回旋镖，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苏雅林被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脸颊微红，她嗔怪地瞪了林歌一眼，嘴上说着：“你们别瞎说，他还是个学生，挣了钱就该好好存着，将来上大学用。这么乱花钱怎么行？”

话是这么说，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哪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有出息？

哪个女人不喜欢这种带着惊喜和诚意的“特殊对待”？

尤其是在被周博文那平淡无奇的追求衬托下，林歌这突如其来的大手笔，带来的冲击力和满足感是巨大的。心里，早就美滋滋的了。

林歌捕捉到了苏雅林眼底的那抹甜意，顺势接口，语气诚恳又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执拗：“苏老师，我这不算乱花。我琢磨着倒腾那几件东西，主要就是想……想给您买顿好吃的。您平时工作那么辛苦，午饭总是对付。”

这话一出，苏雅林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为了给我买午餐？这个理由，简单直接，却又带着一种纯粹的、让人难以抗拒的冲击力。她看着林歌清澈而认真的眼睛，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老师的姿态，目光再次落到那些精致得不像话的食物上。

海鲜饭粒粒饱满，闪着油光；金黄的天妇罗还散发着刚出锅的热气；晶莹剔透的寿司旁点缀着鲜艳的鱼籽；

还有那块香气四溢的鲈鱼……这些东西，别说吃了，在九十年代初的内陆城市，很多人见都没见过。

国民经济刚刚复苏，大家刚解决温饱问题，“吃好”还是一个奢侈的概念。

“林歌，这……这也太贵重了。”苏雅林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心疼，“要不，我们还是去问问能不能退了吧？这钱你留着，将来上大学，娶……”她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妥，连忙打住，脸更红了，“总之，你留着自己用。”她是真心替林歌着想，觉得这钱花得太浪费了。

“退不了了，老师。”林歌摇摇头，语气肯定，“人家这是现做的，食材都处理了，怎么退？您要是不想吃，那我……”

他作势就要拿起那个食盒，做出要往外面倒的样子，脸上带着“你不吃就只能浪费了”的无奈表情。

“林歌，不要！”

“使不得！”

“小林！这怎么能倒掉？！”

办公室里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声，所有老师都急了。开玩笑，这么好的东西，别说吃了，看着都流口水，怎么可能让它被倒掉？这简直是犯罪！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浪费这么“高级”的粮食，那更是罪加一等！

苏雅林也被林歌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的手，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无奈：“你这孩子……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吃不完好办啊！”老李第一个反应过来，搓着手，脸上堆满了笑容，“苏老师，您要是不嫌弃，分给我们大家伙儿尝尝鲜呗？我们可都没吃过这么洋气的东西呢！”

“对啊对啊！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苏老师，匀我们一点，匀我们一点！”

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所有老师都眼巴巴地望着苏雅林……手里的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