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画皮妖

“我是个妖。”

嫁衣女鬼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用。

不到三句话，老秀才就说了实话。

只不过，张至真突然意识到什么。

先前“不可撒谎”的规则施加在周永盛和吴泽法师身上的时候，他们都有明显的“反抗”和“挣扎”。

可刚刚老秀才的状态顺序不对，他似乎一开始就打算和自己说实话。

如果他真的是妖，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实话。

张至真借着酒意眯起了眼。

但是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嫁衣女鬼就在身边，再问一次就好了。

张至真正要开口，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出现在自己的识海之中。

发生什么了？

张至真强忍着剧痛内观识海，诡异的是，识海内的幽冥主薄竟然发生了剧烈的颤动。

他赶忙翻开书页查看。

不知何时，嫁衣女鬼那页纸张竟然要从书中脱落了。

怎么会？

发生什么了？

张至真想起，从刚刚释放出嫁衣女鬼开始，自己居然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灵气出现问题，无法感受鬼祟，可现在一想，嫁衣女鬼怨气已除去，自己与她又是通过主薄产生联系，怎么会没注意到她。

不好！女鬼有危险！

张至真连忙退出冥想状态，老秀才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了他跟前。

难道他能控制女鬼？

张至真连忙回头看去，郑婉娘居然还在原地。

只不过，她面色惊恐，身形居然在变淡，正朝着自己拼命比划着什么。

他和女鬼的联系被什么东西削弱了，只有“特意观察”才能产生联系，而且只能保持看见的状态。

张至真连忙使用主薄中的通灵秘术，将鬼魂召回。

幸好，成功了。

张至真长舒一口气。

郑婉娘的声音在他耳边浮现：“主人，刚才我就要以为见不到您了。这山里好像有件宝贝能聚拢鬼祟，我刚才差点完全被吸了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所以不是老秀才，而是一件吸聚鬼魂的宝贝？

这样一来，路上没看见那八个人的游魂就说得通了。

这已经是张至真今天晚上不知道多少次听到这个词了。

钱永峰要的是宝贝，四喜也想争那个宝贝，娄老爷子保护着那个宝贝……

严格意义上，自己也是来寻宝的。

不过，自己已经有了幽冥主薄这样的神器，一件吸聚鬼魂的宝贝，对自己来说还算是机缘吗？

“道士？道士？你在看什么？”老秀才的声音又将张至真唤回了现实。

张至真警惕地看着眼前衣衫破旧的老头。

自己现在底牌尽失，只剩下一个克制鬼祟的啼魂兽。

对方如果真是一个可以悄无声息杀死八个人，其中数个乃是修身境书生的妖，那自己现在恐怕是羊入虎口了。

老秀才清了清嗓子，神色凶恶道。

“臭道士，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我把你画成人皮……”

张至真在老秀才错愕的目光中抬起手，制止了对方的发言。

不对，思路完全不对，刚才郑婉娘的鬼域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效。

那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妖？

他在撒谎！

张至真举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咧开嘴，露出他那几颗大白牙：“老秀才，你就忽悠我吧！”

老秀才愣在原地：“什么忽悠不忽悠，我说我要把你画成人皮！”

张至真自顾自地又续了满满一碗，又将碗口沿处的酒水全都吮吸干净。

“你才不想杀我，你想误导我。为什么？”

老秀才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丝慌乱。

“我怎么误导你了，现在这儿可就我们两个人，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张至真一愣，“四喜和岁安已经活着到了娄老爷子跟前，你杀我灭口有什么用？”

“而且我怀疑，你不仅不想杀我灭口，你甚至想救我。”

“救你？”老秀才声音都高了两度，“我要杀你灭口，我为什么要救你？”

张至真挠了挠脑袋：“因为你是吕子睿啊，你是我今天才交的朋友，你当然想救我。”

老秀才仍然想争辩，可惜张至真直接打断了他。

“因为你想装成妖怪把我吓走。”

“可是你是道士，我装成妖，岂不是自投罗网。”老秀才敏锐地抓住了张至真的逻辑漏洞。

张至真坐直了身子，盯着老秀才有点发毛。

“因为你知道，在这里，灵气无法动用，我自然没办法辨别你的真伪。可是你漏洞太多了。”

“你在大门口演了出戏，想引导我往妖的方向思考。但你又对这里太熟悉。”

“就不能是因为我早就在这座山庄蹲点观察模仿了许久。”

老秀才赌气似的把酒壶护在胸前，再怎么也不让道士碰了。

张至真对老秀才的幼稚行为感到有些好笑。

“有这个可能，但是你居然看不见女鬼，说明你既不是妖，也没有浩然之气，这就很不合理了。”

“女鬼？什么女鬼？”

张至真避开了这个问题，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整个人像一只猛虎，直勾勾的盯着老秀才。

“虽然你不是妖，但是你一定见过妖，至少你见过一只画皮，我也见过，就在刚刚！”

老秀才苦笑道：“道长不仅写诗是一流，连这推理断案也是一流。”

他接着说道：“是，我是认识一只画皮妖。道长，我不想害你，但您真的不能再查下去了。再过几天，所有人都得死啊。今天晚上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吧。明天一早，我就送您下山。”

张至真却像个赖皮一样张开双臂躺在了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我不走！要走你走。我可是越来越好奇了，毕竟我还有许多问题。”

老秀才一下子傻了眼，张道长怎么突然变成了个鸠占鹊巢的赖皮。

他有些着急：“道长快走吧，我骗画皮明早之前我会将你解决。可要是让画皮妖知道你还活着，他肯定要亲自出手了！”

张至真却直接翘起了二郎腿：“一个小小的画皮能有什么能耐？把你吓成这样？受威胁了吧，怎么，要不要你道哥帮你摆平了。”

老秀才却是越来越慌张：“道长，您不是知道灵气用不了了吗！而且，像今天晚上阻拦你们的那两棵树的…树的”

“鬼域。”张至真不知何时坐了起来。

“对！鬼域，他可还知道足足八个。”

“八个？”张至真皱起眉头，“一个娄家义庄哪里来的这么多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