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阴山来客

建安二十五年,霜降。

江离站在洛阳城朱雀门前,掌心的龙形伤疤隐隐发烫。城墙上新贴的黄榜被夜露浸湿,“钦天监招贤“的朱砂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气。他忽然听见腰间青铜铃轻响——这是七年前在黄泉路断裂的法器,此刻竟自行拼合如初。

“江门主别来无恙?“沙哑的声音从城楼传来。江离抬头,看见个披着蓑衣的老者拄着竹杖,斗笠边缘垂下的白纱遮住面容。老者腰间别着的穿山甲爪子泛着翡翠光泽,分明是摸金一脉的信物,却又缠着南疆巫蛊的七彩丝线。

“前辈可是为鬼谷之事而来?“江离按住洛阳铲,铲头在青砖上划出火星。老者突然剧烈咳嗽,暗红色的血沫溅在黄榜上,竟在“招贤“二字间凝成“黄泉“二字。江离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翻卦派的“血咒显灵“。

“老朽只是个走街串巷的地师。“老者掀开斗笠,露出左半边脸爬满尸蹩蜕壳的诡异纹路,“今日来给江门主看相——您印堂发黑,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他突然掷出三枚铜钱,分别落在“贪狼““巨门““禄存“三星位,黄榜竟在瞬间燃烧成灰烬。

江离的青铜铃炸响,他看见朱雀门的石狮眼中渗出黑血,那些血珠在半空组成八宅派的游星图。“前辈究竟是何来历?“他沉声道,却发现老者的右手小指缺失,正是三十年前被发丘掌门斩断的特征。

“老身陈九指的妹妹,陈霜。“老者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青铜心脏,“哥哥的尸身还在聚仙楼冰层下,我要让整个洛阳城给他陪葬。“她手腕内侧的蛇形纹身突然张开蛇口,喷出三尺长的尸虫。

江离旋身避开虫群,洛阳铲重重砸在“震位“。整座朱雀门突然逆向生长,梁柱间渗出黏液,显出密密麻麻的“黄泉引“符咒。他终于明白,这是形象派的“悬棺煞“,需要活人血祭才能破解。

陈霜的青铜心脏跳动声震耳欲聋,江离感到自己的阳气正在被抽离。他咬破舌尖,将血珠喷在玉璜上,液态金属突然化作九条金龙盘旋周身。当金龙吞下最后一只尸虫时,陈霜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露出真实面容——竟是七年前邙山遇袭的灰袍老人!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鬼谷宿主...“江离看着逐渐消散的陈霜,突然明白,鬼谷一脉早已将五大家族血脉融入蛊毒。他将洛阳铲刺入“中宫位“,整座朱雀门轰然倒塌,露出地下深处的青铜锁链。

锁链尽头是具倒悬的水晶棺,棺中女子额间嵌着半块玉璜。江离瞳孔骤缩,这正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发丘天官!她胸口的“五鬼运财局“咒印还在发烫,那些锁链竟在抽取洛阳城百姓的生气。

“江门主好手段。“虚空中传来赞叹。江离转身,看见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站在废墟上,手中握着半块玉璜,“不过真正的鬼谷,不在地下...“那人突然掷出玉璜,江离的液态金属甲瞬间被腐蚀出大洞。

江离在千钧一发之际滚向“天医位“,洛阳铲精准地刺入面具人的命门。可当他掀开面具时,却发现下面是张没有五官的脸。“记住,人心才是最大的鬼谷...“无脸人的声音从胸腔发出,随后化作黑雾消散。

水晶棺突然裂开,发丘天官的尸身开始腐烂,露出内里刻着的“鬼谷锁龙井“地图。江离将两半玉璜拼合,整座洛阳城突然被金光笼罩。那些锁链在光墙前发出刺耳尖叫,缓缓沉入地底。

三个月后,洛阳城流传出《鬼脉相师》的话本。江离站在黄河边,将半块玉璜沉入水中。水面突然浮现出鬼谷裂隙的地图,而他的瞳孔深处,龙形纹路越来越清晰。这次他终于看清,那纹路竟是用五大家族掌门的生辰八字写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