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凌晨三点的急诊大厅凝成实质。
林深握着拖把的手指节发白，橡胶手套里积攒的汗水顺着掌纹滑落。消毒桶里浑浊的水面倒映着他左脸狰狞的疤痕，那道从眉骨撕裂到下颌的伤疤，像条盘踞在脸上的蜈蚣。护士站的电子钟跳成03:14时，他正弯腰擦拭第三手术室门框上的陈年血渍。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就是在这时撕裂了夜色。
“车祸重伤！颅骨穿透伤！准备开颅手术！“
平车碾过刚拖净的地面，在瓷砖上拖出长长的血痕。林深抬头瞬间，平车上垂落的手腕让他瞳孔骤缩——那串翡翠貔貅手链正在急救灯下泛着冷光，貔貅眼珠用的分明是苏家独有的血钻镶嵌工艺。
上周古玩拍卖会的场景突然闪现。当这件苏氏传家宝以九千万成交时，戴着银色面具的拍卖师曾说过：“貔貅口中含着的陨铁片，能验百毒。“
“让开！“外科主任陈明德撞开林深，白大褂下露出订制西装的铂金袖扣。当他掀开伤者脸上的止血纱布，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快通知苏董事长，他女儿苏婉晴...“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年轻女孩的七窍开始渗出黑血，CT影像显示那根贯穿太阳穴的钢筋周围，诡异的紫黑色阴影正在脑组织中蔓延。
“准备宣告死亡。“陈明德摘下橡胶手套，指尖在患者颈动脉停留不到两秒，“这种神经毒素，从病发到死亡不会超过...“
“她还有救。“
沙哑的嗓音让所有人愣住。林深扔开拖把，沾着消毒水的手直接按在苏婉晴颈动脉。当指尖触到那缕游丝般的脉象，他右眼突然浮现淡金色纹路——这是天医瞳开启的征兆，能窥见生死关的七十二个气穴。
陈明德的白大褂擦过林深后背：“保洁员也敢在急诊室发疯？保安！“
“等等！“器械护士突然惊呼，“患者瞳孔收缩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林深按在苏婉晴喉间的三根手指，正以某种古老韵律叩击着天突穴。随着叩击频率加快，那些从七窍流出的黑血竟开始倒流回体内。
“他在用叩穴法延缓毒素扩散！“麻醉师手中的针管啪嗒落地，“这手法...我在中医古籍上见过插图！“
陈明德脸色铁青：“胡闹！这是现代医院！“他伸手要扯林深的衣领，却在触及对方肩头的瞬间被震开三米。哐当一声，主任医师的后背撞翻了器械推车，十几把手术刀散落一地。
急诊室陷入死寂。众人惊恐地发现，这个总是低头扫地的毁容保洁工，此刻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他左手虚按在苏婉晴头顶，右手食指竟直接穿透了钢筋周围的皮肉！
“他在徒手取钢筋！“
惊呼未落，林深指尖已经夹住一根三寸长的黑针。原本CT显示的位置，那根要命的钢筋竟然变成了淬毒暗器！苏婉晴喉间突然涌出大股黑血，林深毫不犹豫俯身吻住她的唇。
“快拉开这个变态！“陈明德嘶吼着爬起来。
但没有人敢上前。他们看到林深后背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八卦图纹，那些金色纹路沿着脊椎流动，最后汇聚成游龙形态。更诡异的是，他与苏婉晴唇齿相接处，一缕紫黑毒雾正在缓缓析出。
当最后一丝毒气被渡入自己体内，林深抹去嘴角黑血。病床上的苏婉晴睫毛轻颤，而他右眼的金纹已经蔓延到狰狞的疤痕之下。急救灯管突然炸裂，在明灭的阴影中，有人看见他捏碎那根毒针时，掌心闪过龙形印记。
“通知太平间。“陈明德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保洁员违规操作导致患者死亡，立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婉晴撑起身子扯掉呼吸面罩，苍白的唇上还沾着林深的血：“陈主任，你们市立医院的保洁员，可比专家靠谱多了。“
死寂的急诊室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女孩染血的长发披散在蓝白条纹病号服上，左眼是琥珀色，右眼却泛着机械性的灰蓝。她抬手擦拭唇边血迹时，翡翠貔貅手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林深弯腰捡起拖把时，一片青瓷碎片从苏婉晴破损的衣袋滑落。他瞳孔骤缩——这分明是林家祖传药王鼎的残片！三年前那场爆炸中，这个本该随着父母沉入海底的传家宝，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家千金身上？
“林先生。“苏婉晴忽然用指尖挑起他的工牌，“你的血...是薄荷味的。“
这句话让林深后背绷紧。天医门嫡传血脉的特殊体质，正是用二十年药浴淬炼而成。这个秘密除了父母，本该无人知晓。
警报声突然大作。护士惊恐的尖叫从走廊传来：“住院部七楼起火！有患者被困！“
林深转身要跑，手腕却被冰冷的触感缠住。苏婉晴不知何时拔掉了静脉注射针头，用染血的输液管在他腕间打了个外科结：“带我去。“
“你刚排出毒素...“
“那场车祸是冲着我来的。“她灰蓝色的右眼闪过数据流般的银光，“现在住院部顶层的，是我的私人保镖病房。“
林深还想说什么，苏婉晴突然扯开病号服衣领。在她锁骨下方三寸处，月牙形的疤痕正泛着诡异的荧光：“你在我体内留了东西，不是吗？昨夜逼毒时，你往膻中穴打了三枚金针。“
这句话让林深浑身血液凝固。昨夜抢救时，他确实发现苏婉晴膻中穴位置埋着微型液氮胶囊，用金针封印时还动用了林家秘传的“锁龙扣“。这个手法，本该连监控摄像头都拍不清。
浓烟从门缝涌入急诊室，苏婉晴突然凑近他耳边：“火场里藏着三个持枪者，我需要你当我的眼睛。“她呼出的气息带着曼陀罗花香，“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药王鼎残片是怎么到苏家的。“
警报声与尖叫声中，林深感觉到她将某个金属物件塞进自己掌心。低头看去，竟是枚用银针熔铸的素色尾戒——三年前父亲失踪那晚，书房里丢失的正是这枚天医门传承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