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杰诺尼亚伯爵家的长女

斯隆对眼前这状况，心里多少有点数。

游戏里，帕拉蒂奥家不过是主角路上的一块垫脚石，但在现实的阿斯特里亚王国，顶着这个姓氏，那分量可不是一般的沉。

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分量。

祖上倒是风光过几代，勉强算得上王国望族，可惜传到现在，帕拉蒂奥伯爵家头上最响亮的名号，是“东部第一混账贵族”。

说白了，就是那种谁沾上谁倒霉，人人绕着走的“雷区”家族。

“……”

不过，就算早有心理准备，斯隆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这家族的混账程度。

他端起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

“嗯，这葡萄酒……味儿挺特别的。”

话音刚落，旁边一位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姐立刻像受惊一样凑过来，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啊，那、那个是……”

斯隆晃了晃杯子，像是没察觉她的紧张，随口说道：“我平时挺喜欢喝两杯的，这种味道倒是不常见。要是能弄几瓶回去尝尝就好了。”

那位小姐吓得往后缩了小半步，声音发颤：“啊，我、我这就去禀告家父，一定给您送、送府上去……！”

斯隆放下酒杯，“嗯？”了一声，这才真正看向她，带着一丝不解。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帕拉蒂奥家这名声，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臭名昭著得多。

“……”

看着那位小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落荒而逃，斯隆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隐约听到邻桌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在议论：

“瞧见了没？八成又是在敲打马兰蒂诺家那小丫头，想讹人家的限量酒。”

旁边另一位小姐难以置信地小声附和：“真、真的假的？”

先前那位语气笃定：“还能有假？你听听他那口气，跟上次帕拉蒂奥家长子吓唬人的时候一模一样！那可是他们家的限量特产……”

听着这些窃窃私语，斯隆只觉得额角抽痛。

他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

脸上的无奈不由得又深了几分。

他心里憋着火，暗骂：雷奥……你这混球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斯隆郁闷地抬起眼，视线刚好撞上那几位议论的小姐。

她们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眼神躲闪，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惹上麻烦。

“得，看来想在这儿交个朋友什么的，是彻底没戏了……”斯隆在心里叹了口气，彻底熄了最初那点不切实际的念头。

“您好。”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带着笑意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斯隆转过头，看见一位身穿简约却不失华贵的黑色礼服的少女，正带着一丝玩味的微笑看着他。

即使是在这场争奇斗艳的舞会里，她的容貌也绝对是顶尖的那一拨。

斯隆微微一笑，依着贵族的礼节起身回礼：“您好，杰诺尼亚小姐。”

少女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笑容更深了：“哎呀，您认识我？”

“当然。”斯隆坦然应道。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眼前这位少女，正是与帕拉蒂奥家齐名，在王国西部以“不好惹”而声名远扬的杰诺尼亚伯爵家的长女。

而且，斯隆很清楚，六年之后，她就不再是什么伯爵千金了，而是会亲手接过家族的爵位，成为新一任、也是极其厉害的杰诺尼亚伯爵。

同时，她也是未来游戏中，主角必须面对的三大王国“黑幕”之一。

思及此，斯隆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毕竟，您在许多方面都相当‘有名’，不是吗？”

杰诺尼亚歪了歪头，轻轻重复着那个词，像是在品尝它的味道：“‘有名’……吗？呵呵，原来是这样。”

“当然。”

斯隆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锐利光芒，面上依旧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礼貌微笑，话锋一转，补上句场面话：“况且，您这样的美人，想不引人注意也难。”

贵族圈子，从来都是一张盘根错节的网。

单单一个阿斯特里亚王国内部，王党派和老牌贵族派就斗得不可开交。

这可不是小孩子拌嘴，背后牵扯的都是实打实的权力和利益。

斯隆跑来参加这场舞会，可不是为了跳进这浑水里。

他最初那个“拓展普通人脉”的“社交目标”算是彻底黄了，眼下只想安安生生混过这几天。

“安生日子”和“派系斗争”，在他看来，那就是两条永远不该相交的平行线。

不过，就算再怎么想置身事外，基本的场面功夫还是得做。

人脉这种东西，哪怕是最基础的，对一个贵族来说总归有点用处。

当然，眼前这位杰诺尼亚小姐，绝对是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敬而远之的对象。

斯隆看着她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心里门儿清：

杰诺尼亚家和帕拉蒂奥家一样，在王国都是出了名的“地头蛇”。只不过，帕拉蒂奥家是那种做事不过脑子、愣头青一样的混账；而杰诺尼亚家，则要高明得多，他们更擅长布局算计，玩弄人心和局势。说得再难听点，这家人比帕拉蒂奥家更阴，是那种“企业化运营的流氓”。

听到斯隆后半句不咸不淡的恭维，杰诺尼亚小姐优雅地微笑道：“谢谢您的夸奖。”

“实话实说罢了。”斯隆微微欠身，滴水不漏。

外人或许会觉得，即使斯隆不想掺和王国的权力游戏，但跟这位同样背景复杂的杰诺尼亚小姐搞好关系，也没什么坏处啊？

这想法，简直错得离谱。

近墨者黑。跟她这种人搅和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除非斯隆也想学帕拉蒂奥家那帮死鬼先辈一样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那她或许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可他不想。所以，靠近她，就等于主动往泥潭里跳，到时候想拔腿都难。

搞不好，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她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外面把自己传得神乎其神，好像背后真有什么通天的人物撑腰，可天知道，斯隆现在就是个空有贵族头衔的穷光蛋，底牌一张都没有。

杰诺尼亚小姐似乎对他更感兴趣了，身子微微前倾，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感问道：“我还想再和您聊一会儿，不知斯隆先生是否方便？”

斯隆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标准化的礼貌微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能与您这样的小姐交谈，我自然是乐意的。可惜，今天恐怕有些不凑巧，我稍后还有些事务，得先失陪了。”

“……是吗？”杰诺尼亚小姐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那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悄然散开，像是猛兽锁定猎物前那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但下一刻，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某个方向，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即又弯起，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更深邃的微笑。

她意有所指地轻声说：“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呢。”

“……嗯？”斯隆是真的没跟上她的思路。

杰诺尼亚小姐却不打算解释，反而卖了个关子，笑容重新变得无懈可击：“没什么。只是，我开始期待下次与您见面了。”

说完，她优雅地转身，黑色的裙摆如同暗影般擦过斯隆的衣角，径自融入了人群。

“……？”

斯隆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满脑子问号。

这女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