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九日成材

“既然纪家祖地无碍。

为查明事情真相上报万事堂,我自然要登门拜访。”

“那纪家内又是如何情形,纪家族长又是如何说?”江澈问道。

殷宏道:“纪家内门庭萧然,举族哀丧,步入其中,处处可见素衣白马,就连纪乐金本人亦是悲恸神伤。”

江澈了然:“这个阵仗,看来是纪乐安死了。”

殷宏颔首道:“师弟猜的不错。

按照纪乐金的说法。

纪乐安是察觉到了黑曲山中有方家筑基修士的行踪。

为了避免底下方家炼气子弟无端牺牲,这才亲自出手,前往黑曲山北山一带刺探敌情。

并让其兄长于半途接应。

可惜,纪乐安错判了方家修士的实力,被两名筑基修士围攻,不敌逃遁。

就连半途接应的纪乐金本人也因此卷入其中,陷入危局。

最后还是纪乐安宁肯牺牲自己,联手杀死一名方家筑基,这才强行将重伤兄长送回了纪家庄中。”

“倒是兄弟情深。”

江澈哂笑道:“只是依照方家族长对纪乐安的回护之意,又如何舍得将他送出纪家祖地去刺探敌情?

这里面恐怕还有故事。”

殷宏朗笑道:“我也如此认为。

此后由纪乐金带路,我也一起去了一趟黑曲山北山一带。

找到了方家修士在黑曲山中暂居之地。

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但探查之下也并非全无收获。

彼处山坳被硬生生挖出一条甬道,直抵山腹下灵脉处,洞中可见灵气长河奔涌而过,滔滔不绝。

灵脉上空石台上则残留有少许萃取人身血肉精华的布置。

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其手法和枯心宗颇有渊源。”

综合看到的诸多情形。

以及不同人的口径。

殷宏推导出一个自觉八九不离十的故事来。

“最早应当是方家修士在黑曲山中有所图谋,且这样图谋需要截断灵脉,因此还影响到了江师弟你的筑基灵物。

除了截断灵脉外,石台上的魔门布置应该也是必需。

纪乐安就是在这个时候参与到方家谋划中的。

黑曲山中掩人耳目,不动声色地遣走纪家子弟,帮助方家修士藏身,也应该是纪乐安所为。”

江澈听到此处,问道:“师兄觉得纪家族长可知情?”

殷宏摇头:“此事纪乐金一开始应当并不知情。

毕竟与虎谋皮,不合纪乐金行事的一贯风格。

而且若此事一早就有纪乐金参与,绝不会让他们兄弟二人落到如今一死一重伤的下场。

纪乐金应该是在方家北山图谋将要功成的时候。

才从方家子弟的调度中察觉到了端倪。

担心纪乐安行径被宗门,也就是我二人得知,因此纪乐金没有声张,只是挑了个日子或尾随其后,或半途堵截,想要弄清纪乐安具体所为。

可也就在这段时间,北山中的图谋应该是终于完成了。

也许由于分赃不均,纪乐安和方家修士爆发了冲突,被摆了一道,不得已一路遁逃回纪家庄,想要借纪家祖地大阵容身。

结果正好撞上了一起离开纪家的纪乐金。

兄弟二人这才和方家两筑基拼了个两败俱伤。

至于北山图谋得到的好处,应该是被尚有余力的方家修士带走。”

听殷师兄一口气说完。

江澈已是叹为观止。

显然殷师兄常年接取万事堂离宗的任务,这类根据事件蛛丝马迹还原可能经过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第一回干。

轻车熟路。

纪家两兄弟和方家两筑基的行事轨迹和目标,已经被拆解出十之八九。

唯有两点,是江澈亲身经历,殷师兄难以知晓的。

一是只有截断灵脉和魔门手段两个线索,断难筛选出方家筑基和纪乐安图谋的会是龙血藤。

二是引动纪乐安贪心,害得方家和纪家两败俱伤的龙血藤。

并非是被方家筑基带走,而是落在他手上。

“这样也好,至少不论是纪家还是方家,都不会觉得我和此事有什么关联。”江澈暗道。

至此,黑曲山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终于彻底在他面前散去迷雾。

殷宏也是感触颇深:“江师弟你这趟真阳之地一行。

虽看去波澜不惊,但却因为灵脉变动和纪家与方家的冲突牵连在了一起,暗流涌动,凶险不小。

最后能平稳落地,也是幸事。”

江澈低头看向真阳之地里的那株小桑树,赞同点头。

之后数日。

殷宏和江澈留驻狐火谷再不离开。

虽然殷宏已经做好了继续苦熬一年的准备。

但那株摇摇欲坠的桑树幼苗,到底没有让江澈失望。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

三日过去,幼苗已由不过江澈膝盖高低的一尺左右,长为三尺。

根部开始出现明显的木质化。

再三日过去,由三尺至五尺。

原本纤细的主干开始变得厚实,已不能称之为幼苗,而开始真正有了一棵树的模样。

又三日过去,由五尺至一丈。

比江澈还要高出小半个身子,抽出一片翠荫,枝繁叶茂。

“没想到竟能生长到这个地步。”殷宏啧啧称奇,“你可知它最后会生出什么灵物来?”

江澈亦仰头观瞧,满面春风:“顺其自然即可。”

仍是三日,桑树的状况却急转直下。

仿若在短短数日内一步迈过春夏秋冬,枝头翠叶已尽数枯黄,飘零洒落。

就连原本已经遒劲结实的的枝丫。

也开始日渐枯萎,被抽去了所有生命力。

殷宏叹气:“哪怕你百般护持,凡种终究是受不住真阳之地弥漫的烈阳之气。”

江澈虽收敛笑意,但目光中依旧笃定:“还未结束,这株桑树仍在挣扎。”

在江澈示意下。

殷宏看到枯黄干瘪的一角,仍有一小条桑枝,苍翠欲滴。

最后三日,桑树仅剩的一点翠色消弭,生机彻底褪却。

“结束了……”

殷宏想要安慰江澈,却不知如何言语。

这不仅是一载有余的等待。

更关系到师弟的筑基道途。

如果从来没有希望也就罢了,事到如今才……

“师弟,回宗后,我设法联系……”

殷宏话未说完。

江澈已经含笑道:“师兄,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