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门少年

第一章寒门少年

黑石镇的冬夜，寒风像刀子般刮过林霄裸露的手背。他蜷缩在柴房角落，就着月光查看掌心的裂口——那是今天劈柴时留下的，林昊特意让人换了把钝刀给他。

“废物就是废物，连砍柴都能伤到自己。“林昊白天的嘲笑犹在耳边。林霄攥紧怀中唯一的温暖，那块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残破玉佩。玉佩表面的裂纹像蛛网般密布，却始终散发着不寻常的温热。

“砰！“

柴房的门突然被踹开。林昊带着两个跟班闯进来，酒气混着寒风瞬间灌满狭小的空间。

“听说我们'天才'明天要去武堂考核？“林昊故意把“天才“二字咬得极重，一脚踢翻旁边的水桶。冰水溅湿了林霄的裤腿，结成一粒粒细小的冰晶。

林霄沉默地往阴影里缩了缩。三个月前父亲咳血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个雨夜，父亲为给他争取武堂名额，独自进山猎杀雪纹虎，回来时五脏俱裂。

“哑巴了？“林昊的跟班王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就在这时，林霄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在裂纹间流转。

剧痛从掌心传来。林霄低头看见自己的血正渗入玉佩，那些蛛网般的裂纹突然活了过来，像血管般搏动着。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万界人生模拟启动】

【载入身份：流浪武者·厉锋】

◆◆◆

玉佩突然变得滚烫，林霄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这是...“

他惊恐地低头，看到的不再是少年单薄的身体，而是一双布满老茧的大手。粗布衣袖沾着油渍，腰间沉甸甸的——是把佩刀。酒馆嘈杂的人声突然变得遥远，林霄感到天旋地转。

“厉老弟？发什么愣？“同桌的瘦削男人推来酒碗。

“厉...锋？“陌生的名字从喉咙里滚出，林霄心脏狂跳。镜面般的酒液里，倒映着一张带着刀疤的陌生面孔。他猛地站起来，长凳翻倒发出巨响，周围酒客纷纷侧目。

就在这时，海啸般的记忆突然灌入脑海——

七岁在武馆挨鞭子的痛、第一次杀人时溅在脸上的血、去年那个跪在雨里求他救母亲的孩子...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在颅腔内炸开。林霄（或者说厉锋）抱着头跪倒在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滚开！“他挥开想要搀扶的店小二，这个动作却意外地流畅——肌肉记忆比思维更快。掌心厚厚的刀茧摩擦着粗陶碗，某种深埋在这具身体里的本能正在苏醒。

最可怕的是，他竟开始觉得这些记忆理所当然。当摸到腰间佩刀时，手指会自动调整到最适合拔刀的位置；看到柜台后的掌柜，潜意识立刻判断出“此人右腿有旧伤“。

“这不是附身...“林霄在眩晕中意识到，“这是成为。“

酒碗突然映出窗外的闪电，刹那间他分不清自己是寒门少年还是江湖客。直到掌柜战战兢兢地问：“厉爷，要...要请大夫吗？“

这句话像刀劈开迷雾。林霄（厉锋）抹了把脸，摸到一道陌生的疤痕。他抓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现在，他既是林霄，也是厉锋。

“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他用粗旷的嗓音说道。

这时，“厉老弟，听说你接了黑虎帮的悬赏？“同桌的瘦削男子压低声音，“为十两银子招惹他们，不值当啊。“

肌肉记忆让林霄——现在是厉锋——自然地灌了口酒：“张家寡妇的田契被强占，她儿子跪着求了三天。“

离开酒馆时，厉锋摸了摸腰间佩刀。这具身体的记忆告诉他，这是把名为“冷月“的百炼刀，跟着他走过七年江湖。刀柄上缠着的红绳已经发黑，那是去年在洛水镇救小孩时染的血

…………接下来三个月，林霄以厉锋的身份生活。白日在武馆教基础刀法糊口，夜里追查黑虎帮的罪证。某个雨夜，他在破庙截住正在转移赃物的帮众，刀光起落间，七个人捂着喉咙倒下。

“原来杀人这么简单...“林霄在模拟中颤抖，但厉锋的身体记忆让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但，在立夏那天，厉锋护送张家寡妇去衙门作证途中，遭遇黑虎帮埋伏。他让妇人躲进茶铺，独自迎战十二个刀手。当第七个敌人的肠子流出来时，一支弩箭突然穿透他的肺叶。

“是...那个孩子？“

茶铺门口，曾经跪求他的少年举着弩机，眼中满是黑虎帮给的银票。厉锋最后看到的，是妇人被拖进巷子时撕心裂肺的哭喊。

【模拟人生结束】

【经历时长：三年四月】

【死亡原因：背刺/失血过多】

◆◆◆

柴房的寒冷重新包裹住林霄。他剧烈喘息着，仿佛还能感受到肺叶被贯穿的剧痛。摊开手掌，三道崭新的茧子赫然出现在虎口——这是三年练刀留下的痕迹。

“幻、幻觉？“林霄喃喃自语，却见玉佩上一道裂纹已经愈合，泛着淡淡的金芒。脑海中，《基础刀法》的每一式都清晰得像是苦练过千百遍。

这时王虎的拳头已经挥到面前。林霄下意识侧身，厉锋的肌肉记忆让他轻松避开攻击，反手一记手刀砍在对方颈侧。王虎像截木头般栽倒在柴堆里。

“你！“林昊惊恐后退，“你偷学武技？！“

林霄没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柴刀。当粗糙的刀柄贴上掌心时，无数个挥刀练习的日夜在血液里苏醒。他随手挽了个刀花，生锈的柴刀竟发出清越的嗡鸣。

“滚。“林霄的声音比外面的风雪还冷，“再惹我，下次用的就不是刀背了。“

………当林昊连滚带爬逃走后，林霄跪坐在月光里，细细抚摸玉佩。那道愈合的裂纹像条金色的小溪，在玉面上蜿蜒。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时没说完的话：

“霄儿，这玉佩是祖上从...“

窗外，启明星已经升起。今天是武堂考核的日子，也是他命运转折的开始。林霄握紧柴刀，三年模拟人生的记忆在血管里奔涌。那些被践踏、被轻视的日日夜夜，终将成为劈开命运的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