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城悬浮于灵子海之上,九千九百九十九座棱形灵能塔支撑着这座空中之城。塔尖的聚灵水晶每日吞吐星光,将转化后的灵子通过地下灵脉输往全城。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修士用灵子光笔书写符咒,悬浮灵车在磁轨上穿梭如织,空气中游离的淡金灵子尘埃,在日轮下折射出永不消散的极光。
郝剑诞生的前一年,母亲在苍云城灵子流暴走时受孕,郝剑尚在胚胎期便被灵子能量贯穿,产检显示其丹田处有「剑形灵核」,被修真组织「天机阁」判定为「千年一遇的剑心宿主」,父母作为研究员被特招入阁,实验室编号【剑胚-07】。同一时间,维系千年的灵子平衡系统轰然崩塌。
当时天枢灵塔顶端的百米水晶毫无预兆地裂开蛛网纹路,原本温顺的灵子流突然狂暴喷涌,在云端形成吞噬光线的紫色漩涡。防御符文的燃烧轨迹如同垂死者的抓痕,警报声裹挟着燃烧的灵子尘埃席卷全城——这场被后世称为“壬卯灵劫“的灾难,撕开了苍云城光鲜表象下的腐朽根基。
三日前,天机阁首席长老顾无涯在地下实验室的青铜简上破译出惊世秘闻:
【灵子海实乃上古剑修以十万剑心修士为祭,浇筑而成的封魔囚笼】
颤抖的手掌抚过简牍上凝固的血渍,他在给挚友郝明的密信中疾书:“聚灵水晶已被魔气浸染,继续抽取灵子只会加速囚笼崩解!“然而这份密信尚未送出,长老会已启动“灵子扩容计划“——用血灵晶激活万剑封魔阵,以镇压魔剑的灵能填补枯竭的灵子海。
当林素腹中的胎动第一次显现异象时,苍云城正笼罩在血色黄昏中。灵能塔排出的废灵子污染河流,畸变的鱼怪啃噬着堤坝;天空裂开逆生长的黑洞,将巡逻的飞剑连人带器吞入虚空。
“坚持住!“林素死死抓住实验台边缘。她负责的“灵子妊娠“项目从未出现过如此异变:其他孕妇的检测法阵接连爆裂,唯有她腹中的胎儿在灵子风暴中安然无恙。超声影像里,竟有两个胚胎正上演着诡异的博弈——左侧的灵脉舒展如剑,右侧的魔纹疯狂增殖,而本该枯竭的母体灵脉,竟在两者拉扯间焕发新生。
天机阁的紧急会议持续了三天三夜。投影光幕上,两个胚胎的灵能图谱如同纠缠的双蛇:剑心共鸣与魔修灵根此消彼长,灵子流在他们之间形成完美的闭环。
“剑胚与魔种必须分离。“大长老的鹤纹杖重重顿地,“立即启动宿主培养计划!“
当林素从麻醉中苏醒时,看到的只有编号【剑胚-07】的培养舱。玻璃罩内三个月的婴儿蜷缩如虾,掌心的淡金纹路随着呼吸明灭。她不知道的是,隔壁实验室的【魔种-01】培养舱正被秘密转移,舱体残留的冰霜上,还印着半个带血的手掌印。
郝剑出生时不哭不闹,掌心自带淡金色剑纹,却无灵脉波动。天机阁又启动「灵脉重塑计划」,每日注入珍稀灵液(如玄冰髓、焚炎血),幼童时期的他被关在恒温培养舱,透过玻璃看父母穿白大褂忙碌,却从未被允许叫「爸爸妈妈」。
3岁的时候参加每年的开灵仪式,其他同龄修士的孩子已能引动灵子聚集成光剑,而郝剑却连最基础的掌心燃灯都做不到。主考官给了他几次机会,可还是失败了。气的主考官拂袖而去:“还剑心宿主?我看是浪费资源!”
五岁那年,父亲坚持「剑心非灵脉,需另寻激活之法」,母亲却逐渐相信「废物论」,某次争吵中,母亲摔碎郝剑的玩具木剑:「你以为玩这个就能成为剑修?认清现实吧!」碎片划伤郝剑掌心,淡金纹路竟吸收血液发出微光,却被父亲慌忙用灵能绷带掩盖。
此时苍云城的灵子裂谷已扩张至城墙边缘,曾经辉煌的灵能塔群如同折断的巨剑斜插在地。郝剑踩着吱呀作响的悬空栈道回家时,总会看见父亲站在阳台上,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缠着绷带的木剑——正是他五岁那年被母亲摔碎的那柄。
“今天灵脉测试又失败了?你已经很棒了,这不是你的错”父亲的声音裹挟着消毒水的气息,手指拂过他太阳穴的金色纹路,“但你的剑纹比上月明亮了0.3个灵度。”说这话时,他的眼睛是亮的。
郝剑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夕阳将灵子裂谷的投影拉得很长,那蜿蜒的裂缝恰好穿过他单薄的肩膀,仿佛要把这具小小的身体撕成两半。他能感觉到胸腔深处有东西在游动,像被困在冰层下的鱼,每当月圆之夜就疯狂撞击冻结的灵脉。
7岁起,所有人不再叫他「郝剑」,只称【07号】。某次父母来实验室,他欣喜地扑过去,母亲却后退半步:「别碰我,刚做完开灵手术,身上有灵毒。」父亲则偷偷塞给他一颗「聚灵丸」:「吃完去测灵压。」
12岁的灵脉定级仪式上,测灵碑对他毫无反应,而同期的孩子都已经能召唤出下品灵器强度的剑了。导师当众宣布,07号即日起退出坚信计划,转为领子耐受性观察对象。他被拖出礼堂时,听见有人小声说:听说他根本不是剑心宿主,是他母亲偷换了样本。
从那时起,郝剑就沦为实战模拟和灵子耐药性的活靶子。同侪修士用他测试新炼制的灵器,某次被05号的蚀骨鞭抽中后背,伤口三个月都未痊愈。
17岁前夜,父亲偷偷带他去剑冢,试图用上古剑意唤醒他的剑心。然而当他触碰到断剑时,剑冢突然爆发狂暴灵子流,父亲为保护他被振成重伤。导师冷冷评价:果然是煞星,连剑冢都嫌弃他。父亲无钱医治,从此卧床不起。
18岁那天,郝剑收到了除名通知书,被送到了实验室门口,行李只有一个破旧书包,里面装着童年时的木剑以及父亲的旧笔记本。
那天的雨,是从天上泼下来的。那天的郝剑,是麻木的。淋着,走着,离开,去哪儿,没想过。
经过一个桥洞,才想起要避雨。郝剑打开父亲的笔记本,发现最后一页夹着泛黄的照片——母亲怀孕时的B超单,上面标注着双胎妊娠,一个先天剑心,一个魔气滔天,还有那不断撞击的灵子流。他浑身发冷,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是“废物”,是魔气一直在体内干扰他,而且自己竟然有一个素未蒙面的魔王妹妹,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雷声轰鸣中,郝剑紧握着破木剑,想起父亲说的:“永远相信你的剑心,你是被它选中的人。”感受着雷电的能量在这片天地间肆意闪烁,自己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渺小。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仿佛所有的压力和期待都一扫而空。此时,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手中的剑。
不觉中,身上的淡金纹路开始闪烁,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变得凝固起来。只见那淡金色的纹路蔓延向了手中木剑,使得原本破烂的木剑竟然凝结成了一柄完整的金色光剑。他看了看手中的光剑,又看了看天上的乌云和雷电。心中充斥着以往的种种记忆与画面。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字:开!
随着他的手挥向空中,一条金色的弧线朝着那乌云闪去。刹那间,狂风大作,原本漆黑一片的乌云从中间被劈开了,向着两边急速褪去。这一剑,仿佛斩开的,是一把锁,一把挂在郝剑身上的,通往光明的无限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