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喜欢爱丽丝吗？”
有点儿耳熟的、懒洋洋的声音在右侧响起，尤金木然地转头看去，看见拥有蓝色卷发的凯恩导师正举着一本书，站在书架前。
“……凯恩巫师可能只是有把尸体放在书桌上的特殊癖好。作为巫师，拥有特殊癖好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尤金自我安慰了一番，不再去看桌子上的下半身，侧过身体，面对凯恩重新行礼。
“抱歉，凯恩巫师，我只是有点儿惊讶。我是尤金·弗莱彻……”
凯恩扬手打断他，“你不需要自我介绍，在通知你过来面试前，我就已经调取了你所有的个人资料。我们没有必要再去讨论那些你我都已经知晓的信息。”
他踱步走回书桌前，又把话题带回“下半身”身上，“爱丽丝是我的爱人。她生前是一个喜欢冒险又可爱的巫师。只可惜上半身被翼人族切碎了。”
凯恩的手在爱丽丝线条优美的小腿肚上轻轻抚摸着。
小腿上的肌肉随着凯恩的抚摸自然凹陷又反弹，仿佛它还活着。
“你看到爱丽丝的时候，神情中没有丝毫的厌恶，反而有些欣赏。我挑学生不看别的，最在意志趣是否相符。现在看来，你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尤金张了张嘴，有点想解释自己就算喜欢女人，也不喜欢尸体，就算喜欢尸体，也不喜欢只有下半身的尸体。
但是他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保持沉默。
“现在，你只需要通过最后一项测试，就可以成为我的学生。”
凯恩导师将几张零散的草稿纸放到红木长桌旁边的一个单人桌上，用食指在上面轻轻敲了敲。
“这是一份死亡调查资料，我给你……四十分钟的时间，写一份调查报告。要求文字流畅，条理清晰，格式正确。”
尤金一听到是最后的考验，立刻打起精神，看了墙角的水滴钟一眼，“现在就开始计时吗？”
“现在就开始。”
“好的。”
他立刻走到单人桌后面坐下，排空脑中杂念，拿起草稿纸阅读起来。
他很清楚，就算考试的时间再紧迫，也要好好审题，不然只会事倍功半。
“关于欧迪·斯图尔特的死亡调查情况……”尤金无声地念着草稿纸上飘逸但是杂乱的文字，慢慢睁大了眼睛。
好巧不巧，竟然让他写关于欧迪的死亡调查报告！
尤金拿起桌子上的羽毛笔，吸饱墨汁，紧了紧空闲的左手，心中有些激动。
“前天你要我的命，今天我写你的死亡调查报告！”
尤金有些激动，身体轻轻颤抖。
羽毛笔落在空白的草稿纸上，就连摩擦纸张的声音都如此悦耳。
尤金只觉得自己此时灵感喷薄而出，洋洋洒洒，很快就写满了一整页稿纸。
他虽然没有写过死亡调查报告，但是他以前帮马吉导师写过实验报告，帮三级学徒整理过巫术实践报告。
既然是报告，那格式都差不多。
没用四十分钟，尤金只用了二十五分钟就写完了整整三页纸的死亡调查报告。
信息都在资料里，尤金只要进行整合与归纳，然后按照报告的格式填写进去就行。
这些在尤金看来并不复杂，所以他完成得非常迅速。
凯恩导师一开始还在红木桌子后面看书，后来注意到羽毛笔快速和纸张摩擦的声音，好奇地跑到他身后盯着。
等到尤金写完最后一个字，凯恩导师就迫不及待地把草稿纸从尤金的笔尖下抽走，举到面前端详起来。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约翰的声音，“你提前了十五分钟……稍等。”
随后是敲门声。
“导师，霍尔·格里格来面试了。”
凯恩抬头，“进。”
尤金也连忙抬起头，看向进来的新学徒。
对方一进来，尤金就看见霍尔胸前同样的三级学徒胸牌。
竞争对手来了。
还是一位三级学徒。
“凯恩巫师会不会也让他写一份死亡调查报告？”
尤金并不担心自己写的调查报告会比不上霍尔写的，但他担心凯恩会用面试白嫖自己的报告，最终却选择霍尔这个三级学徒。
霍尔进门的时候，和尤金一样，第一眼就看见了凯恩桌子上的“下半身”。
他的两条眉毛向内缩了一个指甲盖厚的距离，嘴角向下撇了一毫米。
脸上的微表情暴露了他内心的厌恶。
这下，尤金不担心了。
“你可以回去了。”
果然，他听见凯恩拒绝的话语。
就是没想到凯恩如此直接，收学徒竟然看的是，对方对待自己爱人尸体的态度。
刚要挤出礼貌笑容的霍尔一愣，不敢置信地问：“什么？为什么？”
凯恩垂下眼皮，都不看对方。
“因为你没有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霍尔回头看看约翰，又看到站在实验室里间的尤金。
他自认为高大帅气，怎么也不该因为外表被淘汰。
而且这里的两个学徒，亚麻色的小子还行，约翰帅个毛线啊！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凯恩巫师的推辞而已。
他又看了看尤金这个二级学徒，顿时觉得对方可能是某个巫师家族的小辈，直接把凯恩巫师的学徒名额内定了。
不然，他一个三等巫师学徒，怎么可能比不过二等的？
哼，可恶的关系党！
霍尔·格里格倍感屈辱，无奈地离开了凯恩的实验室。
约翰站在门口，没有送霍尔离开，只是看着里间的两人。
“导师，没有其他面试的巫师学徒了。”
“也不用其他人了。”凯恩把草稿纸放在桌上，像喝了整杯麦芽啤酒似的舒爽地叹息一声，“尤金就是我选定的第二名学生。”
约翰颔首，看向尤金，露出憨厚的笑容。
“你好，尤金。以后导师的报告就都拜托你了。”
“没有问题，学长！”尤金站起来，看向凯恩·罗兰，郑重更改了称呼，“导师！”
“嗯。”凯恩导师没有多激动，他从书架下面的柜子里抽出一摞洁白的稿纸，“这是正式的报告纸，你的字迹也很工整，直接抄上去就行。”
刚成为凯恩的学生，尤金自然要积极表现，他立刻坐下开始誊抄刚刚写好的死亡调查报告。
看过资料的他也清楚，欧迪的死最后被定性为他杀，使用巫术和诅咒都可以获得尸身粉碎的效果。
凶手除了作案手法，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即使使用巫术追踪凶手，也只获得了一片虚无的线索。
调查陷入僵局。